本來已經拉住的手,卻在那些下人攪和下,再次松開。
淩安原以為那些人是下來救人的,可沒想到她們竟不斷往程少商身上丢石子。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浪花一片又一片,模糊了程少商的視線,也阻擋了她向自己遊來的步伐。
淩安剛想跳下去救人時,有一位女娘直接将石子擲中了她的額頭。立時覺得額角一下刺痛過後,滑下冰涼一條,視線中的人和景物俱披眩色。
‘不行!不能暈!嫋嫋還在等我救她!’
淩安用自己的指尖掐入掌心,便也獲得一絲清明,“嫋嫋,手!”
哪知那暈眩再次襲來,斑駁了你的視線。
這次掐手掌都沒有用了。
程少商的聲音,聞入耳,也變得斷續起來。
流水四處奔湧而來,不斷擠壓,充斥着淩安的感官,掠奪着她的呼吸,蠶食着她的淡然,再一一傳達着水的恐怖。這種恐怖,是需要性命作為代價。
它操控着淩安的恐懼,眍着她的眼睛,嗆着她的嗓子。而這嗆嗓的感覺,好似曾經曆過般,淩安并不陌生。
聽話,來,喝了它
意識彌留之際,她忽然聽到了一道聲音----
“喝了它,昭昭,喝了它才能活下去。”
“昭昭,阿父下手很輕,脖子不會痛的。”
“昭昭,來說實話你是真的不記得了嗎?“
“昭昭,阿父帶你去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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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幫阿父一個小忙,把這個東西交給你舅父。”
………………
漸漸的,淩安再無氣力‘聽’下去。直至,雙目不堪承重,而乏弱阖上。恍惚間,好似又聽見一道落水聲。後來,便聞聽不濟了。
方才有一人,速度快至容不得衆人看清,就已經跳下了水潭。
隻知道,那是個白衣,也是個男子。
五公主站在橋上,冷笑一聲,“淩昭,你完了。”
就算事後追究落水之事,也大不過一個還未出閣的女娘,被旁的男子看去了身子這一醜聞。
不過五公主的笑容并未堅持太久。在那名男子沉入水裡,将淩安橫抱救下,露出水面之時,五公主的神色卻陡然陷入了一派怔惘。
“三、三皇兄?”
渾身濕漉的三皇子抱着同樣濕衣染身的淩安,一步一步走出水潭,走上岸邊,将人放在地上,轉身去救了正在水中撲騰的程少商。
三皇子忙完這些,又将昏迷過去的淩安抱起,直視着五公主,薄唇輕掀,“五皇妹,當真好心腸。”
處于意識薄弱之際的淩安,是因額間的刺痛,這才喚醒了一絲神志。迎着蒼白的天光,她掙紮着張開了眼睛。
入目的,便是那不算清晰的下颌。但就算模糊,仍能辨析,是一名男子。
倏的,她的腦海裡浮現上了一張更加不甚模糊的臉。
淩安忽然心慌起來,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抱住他,“舅父!”
不要喝!有毒!
可這句話,她終是沒能說出口。
反觀三皇子,因淩安突然一抱,而僵硬了身子,弗不敢動。然而不過一瞬,抱着他的手,卻又無力的垂了下去。
程少商一點也不顧自己的狼狽,上前跟緊三皇子,生怕淩安再入狼口,她現在才知淩安當年在宮裡并沒有那麼風調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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