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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颠倒(第1頁)

慈甯宮門口,遠遠望去,便會讓人察覺到不同尋常之處。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謝瑤卿都從未在皇宮之中見過如此景象。知曉内情的人知道這裡住着的乃是當朝太後,不知道的還認為此處是關押囚犯之地。

蕭承緒曾下旨禁止任何人進入慈甯宮,同時也不許裡面的人踏出宮門一步。但這一次,因為是他本人親自前來,所以謝瑤卿得以順利地進入慈甯宮,并未受到任何阻攔。

踏入慈甯宮内,謝瑤卿的第一感受便是冷。

盡管此時并非草長莺飛、春暖花開的明媚春日,而且天氣日漸寒冷,但慈甯宮所散發出的寒意卻遠非僅僅來自于天氣,更多的是一種深沉而又刺骨的寒冷,仿佛迎面撲來的風中都彌漫着蕭瑟之感。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謝瑤卿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之地竟是慈甯宮。

謝瑤環以前可沒少來這慈甯宮,對這裡可謂是熟悉至極,就連院子裡的一草一木她都再熟悉不過了。然而,她卻從未見過如此破敗不堪,失去所有輝煌的慈甯宮。

蕭承緒僅僅留下兩名聾啞嬷嬷侍奉太後,此外再無任何宮女太監伺候太後。在平日裡,太後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以交談之人,隻能終日獨自面對這座空蕩蕩的宮殿,心中還有憂思,即使是個沒病的人,長時間處于幽閉孤寂的環境下,多半沒病也會被關出病來。

進入殿中,太後精神萎靡不振,眼神灰暗無光,面容憔悴不堪,整個人看上去老了好幾歲,顯然,這一個多月以來,她的日子過得挺艱難的,絕對和好扯不上關系。

當謝瑤卿和蕭承緒出現在太後面前時,太後起初并未立刻回過神來,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她眨了眨眼,确認眼前的人并未消失後,才恍然明白這并非幻覺。

雖然是她不待見的人,一對狼狽為奸的夫婦,但好歹是活人,會說話的那種。

太後清了清嗓子,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今天吹的是什麼風?把皇上和皇後一起吹到哀家的慈甯宮來了,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終于想起哀家這個母後了?”

名為“養病”,實為幽禁,太後心中自然是有怨氣的,而且怨氣還不小。見着把她幽禁起來的罪魁禍首——蕭承緒,還有在她看來肯定也是幫兇、教唆蕭承緒不孝的謝瑤卿,太後的态度能好才奇怪,不冷嘲熱諷幾句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謝瑤卿打量着屋裡的布置,所有華麗的裝飾,名貴的擺件……全都不見了蹤影。她的眉梢輕輕挑起,看來太後的日子過得确實不怎麼樣啊,至少這環境絕對不符合太後的心意。

“母後在病中,若無皇上的準允,兒臣不敢私自打擾,一切皆以母後的身體為重,看到母後精氣十足,面色紅潤,兒臣心中甚喜,可見安心靜養的這段時日是極有成效的,兒臣也就放心了。”謝瑤卿笑吟吟道。

聞言,太後怒目圓睜,一雙眼睛瞪得渾圓,仿佛要噴出火來一般,差點沒氣得背過氣去。

這過的算是哪門子的好日子?皇後真是會睜着眼睛說瞎話。

還有她那個不孝子皇帝兒子,跟她簡直就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氣,沒一個好東西。

“皇後若是眼神不好,還是應當盡早找太醫看看才是。”太後冷冷地說道,言語之中滿是諷刺意味。

随後,太後将目光轉向了蕭承緒,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殷切起來,語氣也變得柔和了許多:“皇上啊,哀家身為太後,久居深宮之中,久不露面,終究是不妥的。如今哀家已然病愈,也該到宮外去走動走動,活動一下筋骨了。”

最初的時候,太後根本就不相信蕭承緒膽敢真的幽禁她,畢竟她可是太後,天子的母親,這普天之下,有誰敢對她不敬?

哪怕是她最信任的心腹蓮嬷嬷被抓走了,慈甯宮中那些熟悉的宮人也全都被調走了,甚至連慈甯宮外都站滿了一排排的侍衛輪流駐守……太後依然覺得這一切不過都是暫時的虛張聲勢罷了。

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太後發現她的處境竟然沒有絲毫的改變。

她被困在慈甯宮裡,完全無法出去,而外面的人也同樣進不來。更糟糕的是,由于身邊已經沒有可靠的人手可以使喚,她甚至無法與戚家取得聯系。原本,她還指望着能夠通過戚家在前朝對蕭承緒施加壓力,好讓自己重新回到往昔那種高高在上、盡享榮華富貴的生活之中。

直到此刻,太後才終于深刻地意識到,原來蕭承緒不僅僅是她的兒子,不再任由她随心所欲地擺布。如今的蕭承緒,更是一位冷酷無情的皇帝,擁有着絕對的權威和權力。

謝瑤卿輕笑一聲,“兒臣覺得母後的病還沒有好全,還是需要靜養着才行,不然如若有個什麼萬一,這臨近年關的時候,卻舉國大喪,披麻戴孝的,豈不是晦氣,想必母後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給皇上添麻煩吧。”

太後聽到這話後,惡狠狠地瞪了謝瑤卿一眼,怒聲斥道:“哀家和皇上說話,哪裡輪得到你來多嘴多舌?别以為你是皇後,就可以不知天高地厚了。”

“皇上你自己睜開眼看看,你這位皇後對哀家可是沒有半點孝心,為人兒媳者,誰似她一樣對婆母輕慢無禮?這些年來,皇後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哀家有些話不便多說,但是今天實在是忍受不了這股窩囊氣了。敢問這天底下還有哪個婆婆能夠容忍兒媳婦爬到自己頭上作威作福的?哀家含辛茹苦地撫養皇上長大成人,并不求有什麼回報。但若是有這麼一個攪家精在,這後宮是清靜太平不了的。”

太後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高。

謝瑤卿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别的暫且不論,太後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無中生有、向他人身上潑髒水的本領堪稱一絕,她不敢妄稱自己是這世間最為孝順的兒媳婦,但過去的幾年,她對待太後一直是恭敬有加,孝順供養,從心底裡将其視作長輩一般對待。晨昏定省,請安問候,關懷備至,病榻前侍奉照料……每一件事都盡心竭力,毫無怠慢之心。

然而現在僅僅憑借那麼寥寥幾句話,太後便妄圖将“不孝”的罪名強加到自己頭上。難不成過去悉心侍奉太後的是冤魂厲鬼不成,不是她這個人?當着自己的面信口胡謅,絲毫沒有心虛,臉皮也是夠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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