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在苦海中擡眸,什麼也看不見。
虛無,永寂。
于是他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漣漪驚于腳下。
煙波渲染出清澈湖水與蒼茫雲霧,他曾見過許多次的純白浩渺之物,正緩緩凝結于水雲中。
陳述想去抓住它,手卻僵立在半空。如果他去抓住它,想來它會逃離開,像是在先前邁入此境中,隻是窺見一眼,便又被趕了出去。
陳述隻好轉過身,無奈地笑了笑。
《逍遙經》都能放下的他,又如何放不下一門神通?
雲水散。
翻湧的黑色浪潮瞬間将他淹沒。
一道純白寒光乍起,将這一切都凍結。
霜殺業火,冰封苦海。
這一劍,苦海回身。
“嗡——”
他沒有脫身法,卻有手中劍,與本命神通——兩忘化道。
不周來風,玄冥掌雪。
魁鬥平南,制戒天北。
兩忘化道神通,古稱——陰玄帝。
“玄帝”神通陰時為北辰,陽時為北冥,陰陽調和時,辰冥交會,是為北冥之源,萬水始祖。而陰玄帝者,乃是玄帝神通之異變,此神通隻得玄帝之陰寒。
北辰望北冥,極陰吞純陽,故此“兩忘化道”是為“霜殺萬物,蒼茫乾坤”。
一劍橫掃,劍氣旋身,意化苦海臨世,神通霜殺萬古。
世間所有苦厄,皆為一劍所渡。
八苦纏身,煩惱淹魂。
怨、悔、愛、貪、嗔、癡、遺憾、煩惱、苦厄、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别離、五蘊熾盛。
陳述在苦海中所經曆的一切,皆被這劍意籠于狐面菩薩之身。
狐面菩薩微微颔首,卻毫不掩飾驚訝之色。
“我沒看錯你。”
這一瞬間的講話之人,是子歲娘親,當初引導陳述上東山,遇見天魂的也是她。
蘭若山上那一夜,明月當空,在場四人無一不是天縱之才,但是他卻偏偏選中了陳述。
這一刻,陳述未辜負她所望。
隻是她還是低估了魔祖。
陳述橫掃之劍,将祂攔腰斬斷,刹那間無盡劍氣迸發,無限摧殘祂被一分為二的身形。
霜劍殺人,寒意殺魂。
在陳述收劍,意力盡竭的瞬間,周遭亮起無數道金光,如是一輪大陽升起。
金光化身。
祂每一塊被劍氣攪碎的血肉,都自金光中涅槃,重生為無數個真身。
每一個祂,都面色凝重。
于此同時,在場衆人皆感覺到有一股力量進入體内,使得炁氣充裕,身魂飽滿,乃至整個白帝城、紫陽郡、沉州、大商、中四域、十八洲,四海八荒,諸天萬界。
有實而無乎處者,宇也;有長而無本剽者,宙也。
上下四方曰宇,往古來今曰宙。
宇宙洪荒皆浩然。
孔铎散道所反哺天下的浩然之氣,一分歸宇宙;一分予諸天;一分贈四海;一分送八荒,是為有教無類,聖人常無心,三分散天下;二分遺儒家,卻是不忘本始,聖人亦有私,至于這最後一分聖人氣象,他交給了陳述。
姑且算是利用他這麼久的補償吧,當然其中還有一些後手,孔铎卻隻是希望這些手段,永遠也不會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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