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心底殘存的一絲僥幸因為齊皇後的這句話而徹底幻滅,她顫抖着聲音,點頭承認:“娘娘恕罪!奴婢知錯了!”
齊皇後徐徐轉過身,将剪刀交給菊映,她蓮步輕移,走向跪在地上的那個人,微微傾身,将姜氏扶了起來。
她眉目溫柔,卻帶着攝人心魂的氣勢,“姜嬷嬷何罪之有?”
她頓了頓,沒有放開姜氏的手,反而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毓妃唯一的一絲血脈,是姜嬷嬷留住的,本宮合該道一聲謝。”
姜氏的後脊冷汗涔涔,一張蒼老的面孔瞬間便沒有了血色,好半晌也說不出來一句囫囵話:“奴婢……奴婢……”
齊皇後瞧着她那緊張怯懦的神情,心下微歎。
她自覺不是一個善于磋磨人心的人,初初入宮做太子妃的時候,她的脾性就和外甥女紀姝雅一般。
隻是後來,宮闱深鎖,君情涼薄,夫妻漸漸離心,同床異夢。
父親齊相離世之後,她所擁有的,便隻剩下了皇後這個尊榮。
驕傲如厮,煊赫如厮,昔日棱角分明、鮮活靈動的相府嫡長女最後也隻能向皇權和後位俯首稱臣,被迫幻化成天下和後宮衆人仰賴的一尊無悲無喜的泥菩薩。
就連皇帝都稱贊,隻有她才端得起母儀天下這四個字。
不知不覺間,她已守着這四個字,守着這座如貞潔牌坊一般的宮殿,過了大半輩子。
如今,她終于明白為何毓妃到最後會一心求死。
那不是赴死,而是解脫。
而那個僥幸活下來的小公主,若是能在宮外安然度過一生,才是毓妃最想看到的吧。
“本宮此番尋你,不是為了興師問罪,隻是想弄清楚當年的來龍去脈,毓妃是如何安排你們将公主換出去的,孩子又是怎麼輾轉到的楚州,以至于後來她剛入紀府又是什麼情形。這些事情,身為公主的乳母,你必然十分清楚。”
看着面前那人将信将疑的神色,她笑了笑,接着道:“本宮此刻不是皇後,而是公主的嫡母,你大可放心,好好捋捋,将你所知曉的事無巨細地禀明便罷。”
姜氏擡頭看向國母,她那雙杏眼裡映着長明燈的燭光,端端柔柔,逶迤進心底,防備也随之一點點被攻破,她後退半步,朝齊皇後再拜一禮,決定将一切和盤托出。
“其實本來侍奉毓妃娘娘待産的乳母不是奴婢,奴婢本來的身份是個穩婆,當年進宮是去天牢裡給一個女死囚接生,結果那女子剛被用了重刑,生産之際又耗了許久,到最後一絲力氣都沒了,孩子在肚子裡被憋的時間太久,生下來時已經沒了氣息,孩子的娘也随之咽了氣。獄卒一看都死了,也沒多問,隻叫奴婢把那孩子帶出宮随便埋了。”
“出宮的時候,碰巧遇上了在瑤華宮當差的堂姊,她問清原委便将奴婢帶去見了毓妃娘娘,那死嬰也一道被帶進瑤華宮放入了冰室,兩個時辰後,便聽說毓妃娘娘胎動發作,就要生了。”
“奴婢當時剛剛生養了二郎,頓覺奇怪,看毓妃娘娘的狀态怎麼也得半個月之後才會有動靜,何以會發作得這樣急。後來聽堂姊說,才知道毓妃是服了催産湯藥,硬生生将孩子提早生了出來。”
“那夜一直折騰到了後半夜,毓妃娘娘産下了一位公主。”
“她緊接着便将奴婢叫到了身前,給了奴婢一袋子白花花的現銀,她說奴婢出宮方便,拜托奴婢将公主帶出宮去,京城已經不安全,她要奴婢把公主送到楚州紀小公爺處。”
“奴婢一介仆婦,人生路不熟,更何況還要帶着剛出生的公主,娘娘便又給了奴婢一塊印着海棠花的宮牌,她讓奴婢出了宮就去都中路安坊找一個眉間到額心帶長疤的屠夫,說他看了宮牌便會帶着奴婢去楚州。”
“奴婢看毓妃娘娘的情形便也曉得自己領了個不得了也推拖不得的差事,隻得應下,毓妃娘娘讓醫官将迷藥交給奴婢,命奴婢給公主哺乳時讓公主舔食了,那迷藥能讓人假死一個時辰,奴婢不敢耽擱,宵禁一過,便趕忙帶着沒了呼吸的小公主出了瑤華宮,幸好之前在天牢那一遭是過了明路的,所以沿途戍衛的盤查也算順利。”
“奴婢出了宮門便直奔路安坊尋那個屠夫,找到了才知屠夫姓仇。”
齊皇後聞言眉頭一皺,打斷她:“姓仇?”
第十四章(已修)
齊皇後聞言眉頭一皺,打斷她:“姓仇?”
“是的娘娘,就是那個九吾仇氏,娘娘比奴婢博學不知多少倍,想必一定知道這個字作姓氏時的讀音與平時不一樣。”
她點點頭,隻是這樣一個姓氏在都中實在是少見,又是與程家有關。可她不記得表兄家有仇氏旁支,就連他效力軍中的時候也沒聽說過身邊人有姓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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