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搭過了她嬌弱的身體,蓋過了她慘白的臉。
周圍的号啕大哭在耳邊漸漸消散。
原來書上說的沒錯,人死後先失去的是知覺,最後失去的才是意識。
對不起了果兒,對不起了漾漾,讓你們難過了。
從今往後,這世上再沒有柳柳,望珍重。
“怎麼會這樣,柳柳,你不要死,你不要離開我們!!”唐果兒哭得聲嘶力竭,可柳柳卻再也聽不到了。
而黎漾,甚至來不及趕過來看她最後一眼。
柳柳死了,真的死了。
顧夜白站在那裡,看到眼前的一幕,心酸到無以言語,直到唐果兒哭到昏厥,這才将她抱起,送往急診。
等安頓好唐果兒,再趕過來的時候,盛又霆依然跪在那張搭着白布的病床前。
其實宣布死亡的那一刻,他以為盛又霆會暴跳如雷,會歇斯底裡,會砸了醫院,威脅醫生把柳柳救回來,抑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們救柳柳。
以盛又霆的性子,他真的想過太多太多,卻唯獨沒想到,他會這樣安靜,什麼都沒說,連一滴眼淚都沒流。
他這才知道,人真正絕望的時候,原來是這樣的,連眼睛濕都沒濕一下,而這種無聲的悲恸,卻比嚎啕大哭更讓人覺得戚然。
他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腳步已經來到他身邊,“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
說出這句話,連自己都覺得太官方。
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
有作用嗎?能起到半點安慰作用?不能,恐怕隻會使人更悲痛,更難以接受,會刺激到對方幹出什麼可怕的事來也說不定。
但盛又霆沒有,聽到這句話,他擡頭看他,和所有失去愛人的反應和表情都不一樣。
他抿了抿唇,竟然淡淡的笑了,問他,“有水嗎?我渴了,想喝水。”
這樣的反應,太出乎意料,讓他愣住,半晌才擠出幾個字,“我下樓去給你買。”
“謝謝。”
明明在柳柳宣布死亡前,盛又霆的反應還是很激烈的,他哭得那樣痛苦,求柳柳别死。
他發誓,隻要柳柳肯活下來,他願意一輩子不見柳柳。
可現在一切都反常得可怕。
盛又霆說他想喝水,跟他說謝謝,朝他微笑,看向他時,那雙曾經比藍寶石更深邃的眸子,沒有一點光。
他懷着異樣的情緒下樓給盛又霆買了礦泉水,站在他跟前,遞給了對方,“喝吧。”
盛又霆什麼都沒說,接過礦泉水,擰開瓶蓋,一仰頭咕噜咕噜将水喝下去。
他的喉結很突出,這會兒猛烈的上下滾動,直到一瓶水都喝光,才終于停下來,吧嗒捏扁了那個空瓶子。
“你……”好點了嗎?
接下來的那幾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隻見前一秒還好端端的男人,突然一口血噴出來,瞬間染紅了那塊白布。
仿佛被一盆冷水兜頭而下,他終于反應過來,瞳孔陡然間放大,“你受了内傷!!”
“醫生,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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