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後,糜傳家的事情由建宅子、裝修屋子,變成了室内起居用品的制辦。
當然,那些物品、陳設,拿主意的主要是明如月和幾個媽媽。
因此,他總會隔三差五地半夜起來悄悄地到父親的住處聽聽牆根,看看父親和哥哥的休息情況,并且安排了龐家父子每天夜裡來窗外探視一下。
龐培貴來敲糜傳家房門的時候,明如月知道一定是大事不好了,迅速和傳家一起趕到父親他們住的地方。
糜海倉也已經坐起來了,雖然他覺得寶栓有些不正常,并沒有想太多,反而是呵斥傳家和如月,讓他們回屋裡去。這一陣子,他是堅決不允許兒子和媳婦靠他們太近的。
鄒寶栓盡最大努力忍着,他在心裡告誡自己,熬到天亮再去看大夫,不然太給家裡人添麻煩了。
看見哥哥也隻是坐在火盆邊烤火,還反複跟傳家說自己沒事,糜傳家隻好和明如月一起又回去了。隻有龐培貴嘟囔着:“什麼沒事,肯定是大事不好了!”
糜海倉催促着鄒寶栓快睡覺。寶栓自己知道可能過不了這一關了,他忍着胸口劇烈的疼痛,把火盆往父親的床跟前推了推,拖着實在擡不起的腳,挪到自己床前,一哈腰,幾乎是摔在床上的。
糜海倉這才感覺到問題真的很嚴重了。他迅速披了件棉衣來到寶栓床前。
寶栓基本是俯身爬在床上的,七十多歲的糜海倉使足了勁才給他翻過身來,自己坐下來,讓這個伺候他很久了的兒子靠在自己胸前,趕緊掐他的人中。
鄒寶栓緩過神來發現自己靠在父親懷裡,臉上掠過不經意的笑容。
糜海倉打算放平鄒寶栓去叫人來送他去看大夫。但是,鄒寶栓拼命地抓住義父的手說:“爹,先不急,兒有話跟您說。”
鄒寶栓一邊大口喘着血腥味很重的粗氣,一邊斷斷續續地說:“爹,兒生在光緒十七年二月,再過幾個月就四十五歲了,光緒三十二年您收留了我們哥兒倆。
轉眼我也在這人世上經曆了光緒、宣統、民國幾朝幾代了。
尤其是這些年,跟着您和傳家弟弟見了許多世面,好看的、好吃的、好玩的、好聽的也都經曆了些。
現在寶柱還娶上了媳婦,興許快該有兒女了,我們老鄒家的香火也有個傳承的人了,我呀,知足了。”
糜海倉打斷他說:“兒啊,現在咱們先不說這些,我先讓他們拉你去看大夫去。等你這病大好了,還要給你娶媳婦呢,你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鄒寶栓死死地抓住義父的手不放,繼續說道:“那天咱們一起到墳地裡去,我知道傳家備下的那些料是為防我的萬一的。弟弟有這樣的心,我高興啊!今天我再給父親提最後一個要求,請父親一定要答應兒子。”
糜海倉想也沒想就急急地回答:“一定答應,你快說。”
鄒寶栓喘了好一陣子才說:“我走了,唯一擱不下的就是父親您了,誰來伺候您呢?傳家和如月肯定不能讓他們靠近的,咱們糜家還指望他們傳宗接代呢。”
糜海倉生氣地說:“這個你不要操心,你快說你要說的事情。”
鄒寶栓考慮再三後說:“我走了,就把我埋在您的大宅下面,我想等你百年之後,還能伺候伺候您。我的意思是我的墓就不要留墳頭了,過些年牛走馬踏的,就看不出來了,這樣最好。”
糜海倉生氣地打斷他吼到:“胡說什麼!這事由不得你,我糜家的子孫不僅要有墳茔,還要立碑呢。”
鄒寶栓捏了捏父親的手說:“我就知道爹不會同意。那您看這樣好不好?立碑的時候,還是把我的姓改過來吧,就叫糜家栓。
這樣的話,後世糜家子孫也不會嫌棄我這個沒有子嗣的外姓人,逢年過節我也能得些紙錢,能依然過現在這樣的日子。”
糜海倉摸摸鄒寶栓的臉說:“兒啊,爹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老鄒家的列祖列宗。這些年,幾次三番讓你們哥倆娶媳婦,你們總是不肯。
都是傳家、臘佳耽誤了你們。改姓的事,要不要再和寶柱商量一下?
我是想,将來咱們糜、鄒兩家的墳地就放在一起,反正那裡半面山的風水都是不錯的。
如果你們放心不下的話,将來在我的墓碑上專門刻上一筆,把這事說清楚。
而且,眼看着寶柱和拉姆就要生兒育女了,等你病好了,抓緊也找個好人家的姑娘娶過來,幾代人下來,在梁州就有了你們鄒家的一支。将來我到那邊見了你們鄒家的先人,也好有個交待……”
聽着聽着,氣若遊絲的鄒寶栓又睡着了,也可能是半昏半睡過去了。
天麻麻亮了,半夜回去就沒再睡着的糜傳家早早就安排黃老五去請大夫去了,自己也在窗外看着歪在一張床上的父親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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