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梁代唐】
大唐天佑四年(907)4月,擡棺六臣率領文武百官及皇帝專用“法駕”啟程上路,在上源驿稍作休整之後,抵達汴州。
這是上源驿發生的第二個重大事件。
又經過一系列繁瑣冗雜的程序之後,梁王朱溫正式面南背北、稱孤道寡,改國号為“大梁”(史稱“後梁”);改天佑四年為開平元年;将唐哀帝降封為“濟陰王”,遷居曹州濟陰縣軟禁,次年2月鸩殺之;升汴州為開封府,建名東都,原東都洛陽改稱西都,原西都(長安)撤銷,由此也就有了“東京汴梁開封府”的叫法……
遵循慣例,朱溫改名為朱晃,從此脫胎換骨,貴為天子,龍登九五。本書慣例,仍以“朱溫”延續稱之。
朱溫将自己的祖先追認至上古時代,愣說自己的祖先是舜帝手下的朱虎,自己是朱虎第四十六代孫,同時追尊其高祖父母以下的直系血親為“帝”,女性成員稱“後”。
封自己的哥哥朱全昱為廣王,諸子侄亦封王。
總之,就是改朝換代的一般套路。
登基大典結束之後,朱溫在玄德殿擺下國宴,宴請“擡棺六臣”等開國功臣們。朱溫端起酒杯,對幾人說道:“我輔佐國政的日子并不久,功德尚淺,我能有今天,全是靠你們幾個人的大力推戴啊!”
罵人不帶髒字。把謀朝篡位的罵名甩鍋給他們。
張文蔚、楊涉等人既慚愧又害怕,低頭無語,無地自容(俯伏不能對)。慚愧的是自己賣主求榮,累受唐恩而助力唐賊,國難當前,助纣為虐;怕的是自己會重蹈朱友恭、氏叔琮、蔣玄晖、柳璨的覆轍,被朱溫卸磨殺驢,身敗名裂。
唯獨厚顔無恥的蘇循、薛贻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盛贊朱溫功德,極盡舔菊之能事。
古今中外,賣國賊、帶路黨、二鬼子、漢奸等吃裡扒外、賣主求榮之輩,都不會有好下場,不分種族、信仰、意識形态,叛徒始終是全民公敵。
以“擡棺六臣”為例,蘇循之輩竭力讨好朱溫,争當舔狗,所盼者無非就是能夠以後梁“開國元勳”的光環身居高位,蘇循最大的夢想就是做宰相。他認為,憑自己在逼唐禅梁方面的優異表現,足以榮登大梁相位。
然而事實非常打臉。
朱溫在内心深處是十分鄙視蘇循父子的所作所為,特别是“蘇楷駁谥”之後,朱溫對蘇氏父子的态度是“深鄙之”。而以敬翔、李振為代表的朱溫集團核心權力圈同樣唾棄蘇循父子的無恥行徑。敬翔就曾明确警告朱溫,“蘇循是唐王朝的鸱鸮,這種人絕不可以任用!”
登基後,朱溫很快就頒布了新朝廷的人事任免:張文蔚、楊涉、薛贻矩為宰相;蘇循等15人勒令退休,蘇循之子蘇楷撤職,一并放逐回鄉。
至于首席大謀士敬翔,職位是“知崇政院”,這才是後梁初期的最大實權,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朱溫的指示和命令由敬翔轉達給宰相,再由宰相向下逐級實施,而文武百官的奏章包括宰相的意見,也要先彙報給敬翔,然後再由敬翔酌情告知朱溫。
一個月後,朱溫又下诏廢除樞密院,将樞密院的所有業務劃歸崇政院,并讓敬翔轉正,正式為崇政院使。
也就是說,敬翔的權力遠遠大過之前的“樞密使”。我們之前已經用了很大的篇幅講述唐朝宦官勢力的強大,宦官之所以可以架空皇帝、權傾朝野,很大程度是因為“樞密使”一職由宦官擔任,足見“樞密使”之位高權重。而敬翔現在的職權已經超越了樞密使,朱溫對他的信任和器重也可見一斑了。
蘇循父子還在做着平步青雲的白日夢,沒想到德高三皇、功過五帝、天命所歸的萬歲萬歲萬萬歲居然真的明察秋毫,一眼就看出他們爺倆不是好東西,而且如此絕情,一個強制退休、一個撤職,還下聖旨讓他們卷鋪蓋卷滾蛋。太令人寒心了。
父子二人垂頭喪氣,卻沒有被殘酷的現實澆滅胸中躁動不安的小火苗。他們投奔到了河中府,依附于河中護國軍節度使朱友謙(朱溫養子)。他們的故事還沒有結束,隻是暫停。
朱溫篡唐自立的過程中,無人敢說三道四,唯有他的大哥朱全昱,這位沒有文化、樸實無華的莊稼漢子,平生最大的優點就是愛說實話,鋼鐵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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