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墨回到涼雲盛身邊的時候,天亮了。寥廓的天空白茫茫一片,好像所有的黑暗都被沖破,白光撕扯着漫無邊際的陰霾,看了隻叫人,腦子裡隻剩一片空白,茫茫然而不知所終。
涼雲盛被噬心蠱折磨得心力俱疲,偏生易墨的到來,還像火上澆油。他望見易墨獨自一人風塵仆仆地趕來,腦子就一滞,卻還是忍不住自讨苦吃,氣若遊絲的問了他一句:“他呢?”
易墨不猜,也知道涼雲盛說的是誰,這下沒有默不作聲,相反還給了涼雲盛當頭一棒:“死了。”
涼雲盛以為自己聽見這番話肯定會悲痛不已,可卻并沒有。紛至沓來的是,他松了一口氣,就像是得到了自己心裡的答案一樣,隻是借他人之口罷了。
他又想起自己和焦一峰的初識。
那人用滿是厚繭的褐色手掌把他從一個魔修的陣法裡拖出來,對他爽朗地一笑,咧開一嘴的牙:“我是焦一峰,救了你我們就是好兄弟了!”善良,單純,魯莽,沖動卻……卻讓人親近,忍不住讓人對着他大罵你是不是傻?這是涼雲盛從腦子挖出來的關于對焦一峰的所有評價了。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讓他在探靈門的日子裡有了一個莫須有的兄弟,願意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關心他,指責他,就算被他懷疑與防備卻還是把自己的後背交給這麼個不靠譜的自己。
涼雲盛安安穩穩地平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盯着房頂,像一隻魚呆若木雞地睜着眼睛睡覺,他剛想問令無性和沈雲呢,卻想起剛剛的一場山體的顫動給把話囫囵地噎回去了。他也猜得出幾分來了。
易墨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兩隻手宛如遊龍地穿過他的兩腋和腰身,毫不費力地把他抱起來,像掂着一片棉絮。
易墨喉嚨裡像卡了一根刺,半天才想出一句安慰人的話:“他們隻是去做他們該做的事情了。”
涼雲盛心道這算什麼安慰人的話,卻不安分地在易墨懷裡掙脫起來,急道:“我們去哪?”
因為噬心蠱的原因,涼雲盛的聲音非但沒有一絲急躁的樣子,而是輕飄飄的,猶如抓不住的柳絮。
易墨把他摟得緊了些,二話不說地踏出房門。門外早已準備好一輛馬車,他就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在軟墊上,給他披上一床薄被,把靈液拿出來,全神貫注地喂給他喝。
涼雲盛不知道那水是什麼,隻知喝後,猶如一股暖泉在經脈之中緩緩遊走,和風細雨般安撫下躁動的噬心蠱,一身疼痛也漸漸散去,露出疲憊不堪的身軀來。
易墨見涼雲盛臉色紅潤起來,才不緊不慢地道:“我們也是去做我們該做的事。”
涼雲盛依舊乏力,精神卻好了大半,可不知為何易墨這不算回答的回答就像穿堂風一般隻在他耳邊掠了個影,一股濃濃的不安就突如其來地籠罩了他的心裡。他一顆心七上八下,竟是懸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他覺得倦意鋪天蓋地地來臨,卻還是撐住兩個眼皮費力地吐字道:“我們究竟在哪裡見過?”你究竟要做什麼?後半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他便雙眼一黑睡了過去,手中的匕首“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易墨将匕首拾起,又放回涼雲盛的手中,望着他的睡顔,柔聲細語的說道:“睡吧。”睡一覺把什麼都忘了,遠離塵嚣與苦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火,那是一場漫無邊際的火。
他處于焦灼的火海之中,人們大呼小地四處逃竄,猶如一群可憐逃命地老鼠。他則呆呆地地望着遠方,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父母和一個自稱“地毒老祖”的男人湮滅在這場猶如噩夢地火裡。他的父母懷着英雄所持有的視死如歸的精神和老祖同歸于盡。如今他們屍骨未寒——被烈火炙烤着又怎麼會寒冷呢——恐怕連骨灰都渾濁地混在了一起,至死也不方休,互相糾纏,随着滿天飛舞地灰塵一起消失殆盡。
老祖在死之前給他喂了一種東西。
那是一種蟲子,通體紫色,小指大小,從他的鼻子裡鑽了進去。那個老祖就陰森森地笑着,仿佛看着的自己就是那隻微不足道的惡心的臭蟲,隻是還在苟延殘喘罷了。
那時,他便不信英雄這個詞了。
他的父親行俠仗義一世,被以前得罪的人找上門來,惹上殺身之禍,一場大火把錦衣玉食,逍遙自在的生活燒得無影無蹤。
而地毒老祖呢?連死也也顯得漫不經心。
“啊,忘記買包子了。”是了,對于那毀滅一切的惡魔來說,所有一切的結束不過是忘記了一件平凡得甚至無關緊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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