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嘗喉嚨幹得直冒煙,翻身下馬,定定站在府門前,一顆心七上八下直打蹿。
這時候進去就晚了。他之所以不願與薛璎同來,就是怕給傅戈認出,原本還有可能僥幸逃過一劫,眼下入裡,就等于往刀口上撞。
他隻好咬牙等在了府門前。
*
薛璎被仆役領到了傅戈的病榻前。原本簇擁在那頭的傅家親眷悉數退下,充盈着藥腥氣的卧房裡,隻剩她與躺卧在床的老人。
傅戈病得形容枯槁,瘦可見骨,虛弱得喘氣都難,見了她卻要掙紮起來。
薛璎忙上前虛按住他:“老将軍不必多禮,這兒沒有别人了,您有話盡可直說。”
他因這番動作嗆咳起來,卻堅持坐直身闆,向她行出半個禮,而後道:“老臣……對不住公主,向公主請罪……”
他聲氣極弱,薛璎因不知内情,便未立即表态,繼續耐心聽着。
傅戈保持着颔首的姿勢,吊着口氣說:“兩年前先帝大去不久,公主曾在這裡詢問老臣,當年帶兵抗衛宋聯軍的事……老臣那時向公主撒了謊……”
薛璎一愣之下恍然明白過來,上前一步将他扶起,說:“這事我早已知道,老将軍當年奉先帝之命辦事,後來有所隐瞞,想必也是得了他的關照,又談何請罪?您快起來吧。”
傅戈像是愣了愣,擡起頭問:“公主都知道了?”
人之将死,薛璎也沒什麼好瞞的,何況傅家兄妹早都知情魏嘗身世,就點點頭說:“衛厲王有一幼子,現下就在我身邊當差,他告訴過我當年他父親設計假死的事。”
傅戈也沒多問别的,道一聲“原來如此”,似是心中一顆大石落了地,終于能夠安穩了。
薛璎猜測,先帝不會把太多内情告訴傅戈,他大概隻是奉命配合衛厲王假死而已,所以她也不提簡牍的事,隻想給這臨終的老人一點寬慰,說:“即便那一戰是場戲,您也一樣是大陳的英雄。并非隻有真刀真槍的比試才叫智慧,兵不厭詐,詭變也需要膽識。您的名号是您應得的。”
傅戈卻背抵床欄笑着搖了搖頭:“那是公主不知衛厲王。”
薛璎“嗯?”了一聲。
“老臣沒做什麼,不過都是靠他而已,就連助他假死時刺在他心室邊上那一劍,也是被動配合……”傅戈說着說着,精神頭倒比先前好了幾分,回光返照似的,語氣裡流露幾分對峥嵘歲月的感慨,“那樣要害的位置,稍有偏側就是死,老臣那時太年輕了,臨到關頭吓得下不去手,差點誤了事……”
薛璎聽罷說:“衛厲王确實是個人物。”
傅戈點點頭:“平日不顯山露水,直到那一戰,老臣才知他一直藏了拙。就說那身武藝,原來他左手使劍,竟比右手還精妙……若非一心死遁,這天下……”
他說到這裡驟停,惋惜歸惋惜,卻到底記得立場,疲倦一笑道:“老臣糊塗了,一時失言,公主莫怪……”
薛璎卻沒大在意他這話,思路一岔想到了魏嘗。
衛厲王其實是個左撇子麼?魏嘗倒連這一點也繼承了他。
念頭一閃即逝,她因出神沒說話,傅戈以為她動怒了,忙要請罪。她攔住他道:“将軍不必惶恐,我也是這樣想的。那樣的人物确實堪為天下之主,不過心思不在這一道而已。”
傅戈說是,當年舍下王位,背棄宋國,竟就為換取一名巫祝。
薛璎聽到這裡一愣:“巫祝?什麼巫祝?”
傅戈說,就是大陳那位傳聞可通天的巫祝,助衛厲王假死後,他手下副将就奉命把這人密送去了他那處。
薛璎就更納悶了。魏嘗當初并沒有向她提過這茬。在衛國與陳國的交易裡,竟還有這樣一環嗎?
她問衛厲王為何要這名巫祝,傅戈卻答不上了,她隻得暫且擱下疑慮,又陪他講了會兒無關的話,直到看他說累了,才抽身退出,叫來候在外頭的傅家人。
一幹女眷及子女颔首默送她離開。
薛璎心裡惦記着傅戈方才的話,走到一半忽然停下,回頭招來傅洗塵。
傅洗塵上前去,聽她沒頭沒尾問:“你的劍法是誰教的?”
他答:“家父。”
薛璎長睫一顫,電光石火間腦袋裡閃過個離奇的念頭。
剛才傅戈說,他助衛厲王假死時,在他心室邊上刺了一劍。而她初遇魏嘗時,他的心室邊上也有一處深達寸許,兇險異常的劍傷,且看手法很像傅洗塵所為。而傅洗塵的劍法,又是承襲自傅戈。
這兩件事之間,有可能存在什麼關聯嗎?那個轉瞬即逝的念頭劃過腦海,她卻沒抓住它。可能是太離奇了。
見她神情凝重,傅洗塵問:“殿下臉色不大好看,出了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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