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家馬隊會生氣,是因為上午世子府侍衛使黑手奪了他們的彩旗,使得他們名聲掃地。既然世子府有意賣個人情過來,溫什作為馬隊隊長,自然也要好好接住的。他正打着彩球,虛晃一下,竟然徑直迎上了闵安,不由得起了報仇的心思。
闵安被氣勢洶洶的溫什纏上,沒法靜心打球,索性提住馬缰繞着球場一陣疾跑。球場是由黃土一寸一寸砸平的,侍從用油繁複澆鑄了地面,落得平滑如砥,光亮如鏡。闵安和溫什的馬上功夫都不差,跑了幾圈下來,都未見分曉。觀閱台上的皇親貴族們樂得直笑,一邊看球門左右厮殺得火熱的比拼,一邊又分出心來看場地外面遛圈的兩人。
衣久島鑽過幾座紗帳,摸到祁連雪的身邊,去問一旁守護的非衣:“這是什麼戰術?”
非衣忍不住也笑了:“依闵安的性子,大概又是鄉野小兒的把戲。”
正說着,領着溫什轉圈的闵安有動作了。馬球進行到一個鼓點,必須換馬蓄腳力,溫什追着闵安跑,哪有心思去換馬搦戰,就不知不覺将座下的白馬跑得乏了力。闵安瞅準時候,将随身帶着的玉米零嘴兒撒開,豆粒珠子滾落黃土黑油地面,軟滑得厲害,溫什的馬一踩上去,必然會失足。
台上衆人隻看到闵安單騎穿過一列錦旗屏障,灑脫地跑進了場,身後已不見任何人影。誰都不知溫什去了哪裡。
闵安換馬之後,沖進球場厮殺,手起杖落,端的是淩厲之風。左輕權從旁路助攻,張放守門,三人配合默契,壓制住了祁連家的火力,半個時辰後,取得馬球的勝利。
祁連家的兒郎打完馬球,才在錦旗後找到落地不起的溫什。溫什正撅着屁股,匍匐在摔落的馬鞍上,捶地大怒:“他娘的,不剪了小相公的威風,小爺就不叫瘟神!”
讓他在一衆美貌的姑娘們面前,灰頭土臉兩回的人,實在是太可恨了。偏生那人的臉皮生得厚實,赢光了姑娘們的青睐後,他還一頭鑽進紗帳裡不出來。
溫什磨着牙,一拐一拐離開了球場。
由此,逐鹿賽場上盛傳祁連家與世子府不合的消息。
“罪魁禍首”闵安覺得這個梁子結得實在是冤枉,可也沒有心思去替世子府解開。他正痛惜玉米的零嘴兒沒了着落,回去之後免不了被它追讨,所以摸進衣久島的紗帳裡尋一些小食。
衣久島走回來,塞給闵安一些香巾、胭脂、絹帕,笑着說都是小姐們打賞的。闵安沒取那些,就包了一點桂花糕、蜜餞塞進懷裡。
一天的比試結束後,宮親女眷輪流作陪,力邀幼帝及太後登昌平古城賞燈賜福。李景卓心系幼帝居行安危,自然要全程陪護。太後坐着鳳辇高興前往昌平府内城第一樓,欣賞手可摘星的壯景。
豪門貴胄派出的馬隊忙亂一天,此刻散了結集命令,各自摸進街市民巷遊玩。
闵安回到世子府,玉米一陣風地撲過來,吊進他的臂彎裡就不下來。闵安哄了一刻,将它安置進圍椅裡,坐在一旁歇息。他拿出絹帕裡的蜜餞,喂給玉米,玉米舔了舔甜味兒,嘬幾口,再也不吃。
闵安一心念着明天的箭術比試,立起幾道靶子,開弓練了起來。可他的箭矢往往失去了準頭,亂七八糟散進石塘花叢中,看着令人洩氣。
玉米吱吱叫着,伸手要闵安抱它出來。闵安覺得氣悶,将自己稍稍收拾了一番後,索性背上玉米去街外遊玩。
☆、第95章刺殺
昌平古城夜景繁榮,摘星樓高聳入天,挂滿了燈盞。
内城有禁軍把守,普通民衆無法靠近,人流擁簇在護城外,仰頭觀看玉宇樓層。時有鬥花沖天而起,照亮了數裡長街,皇家氣象與之輝映,吸引了更多遊人駐足觀賞。
深巷及瓦舍就落得清淨了不少。
闵安背着玉米走出世子府,已被溫什派出的家奴盯梢上了。溫什在闵安手裡連折兩場比試,心裡十分不服氣,一接到家奴傳來的消息,他馬上散了酒席,徑直從二樓欄杆處躍下,搶了一匹馬就朝夜市沖去。
闵安買了一串糖葫蘆,塞進玉米手裡,又拈着撥浪鼓跟在小販身後走街串戶,樂得自在。當他回頭看見溫什帶着一衆打手氣勢洶洶地沖過來時,拔腿向小巷子裡跑去。
久違的逃跑神功發揮了作用。闵安彎腰在民戶屋檐下鑽來鑽去,不多久就甩開了溫什那一隊人。溫什氣惱地撈起一根竹篙,縱馬在巷子裡亂蹿,将人家屋檐瓦片掃落下來,鬧出一片響聲。砸了很久,他也沒驚出闵安的人影,氣沖沖地對着夜色喊:“你他娘的小相公,敢不敢露個臉跟爺爺幹一仗?還躲着不出來,爺爺明天就編個曲子,讓大街小巷的雛妓兒唱響你的名聲!”
闵安像是一隻縮頭烏龜,蹲下身子挪出了暗巷,背上的玉米好奇不過,本想吱吱叫上兩聲,被他眼疾手快一下子蓋上了竹筐,将聲音阻斷在裡面。
徹底逃了出來後,闵安揚眉吐氣,慢悠悠地走向了内城。今晚花火齊放,夜景絢麗非凡。所有的宮親貴族都留在城樓上賞燈,女眷們按照往例,撒落一些銀錢彩緞下來,賜給民衆一城福瑞。闵安推想溫什不敢來天子腳下撒野,撇開溫什之後,有意湊向了護城牆外,也仰頭去看天上的花火。
摘星樓層層疊疊的光華,掩落在花鬥輝彩中,底樓侍從持傘而立,眉目映得清晰。闵安向他們掠了一眼,突然覺察到其中一人有些眼熟。
似乎是那名叫做朱八的白木郡衙典史。
闵安稍稍驚異,沒想到朱八攀升速度如此之快,不過一旬未見,已然混到内廷中去做了侍衛。再過一刻,花鬥燃盡,世子府騎軍鳴金疾馳,當先肅清了回行館的道路。随後,金駕鳳辇齊齊回轉,帶着延綿不斷的傘蓋儀仗,迤逦鋪排了一路。
楚南王李景卓陪護幼帝車駕回到了行館,李培南統領一切軍務,帶隊徹夜巡守紅楓山。非衣陪護祁連雪及衣久島,隻有闵安落得逍遙自在,摸回世子府好生歇息了一宿。
一宿無事。
第二天便是箭術比試。闵安起了大早趕到紅楓山獵場,左輕權已列隊點數箭囊完畢。一行人按照牌号走上校場,各自施展身手,向靶心射出三箭。蕭知情穿着朱紅罩甲及灑金線百褶裙登場,英姿勃發,震弦而射,獲得滿場喝彩之聲。她面帶微笑,向觀閱台左右作揖謝禮,如當澗而立的白鶴,在衆名射手中極為醒目。排在她之後的闵安可就不夠光彩了,将三箭全數射偏,被淘汰,他在一衆哄笑中灰溜溜地退下來,走回侍衛營帳篷歇息。
校場上鼓聲陣陣,各家的兒郎騎馬飛馳來去,向高台上的皇族展示了高超箭技。闵安留在營地裡,聽着喧鬧動靜心癢難耐,很想知道比試的結果。可是遭淘汰之後的參賽者,損失了顔面,實在是沒有理由繼續留在場上。況且闵安的風頭一落千丈,隻要他一露面,勢必會引起昨天敗于他手的各家隊伍一片嘲諷聲。
闵安百無聊賴地坐在石塘前,溫什循迹找來,也不打招呼,徑直拿着長鞭抽了過來。闵安滾地避過鞭影,一時找不到襯手的武器,索性捏起石塊呼呼地砸過去。
山谷裡鼓樂齊鳴,搏弈聲高漲;營地裡兩人忙着争鬥,打得難解難分。
闵安覺得溫什簡直是無理取鬧,溫什看闵安覺得十分不順眼,鞭鞭咬着闵安的背上抽。纏鬥一刻後,闵安尋了個破綻躍出石塘外,喝道:“你到底想怎樣?”
溫什抖了個鞭花,冷笑:“小爺拼着逐鹿頭籌不要,也要弄死你個小娘皮的。”他并非知道闵安是女孩兒,隻是看闵安生得俊俏,沒那男人的威武勁,所以才用小娘皮羞辱闵安。
闵安一聽自身受罵,回嘴道:“豬狗!死奴!當我真的怕了你不成?”他一邊罵,一邊跑,從帳篷門外扯了一根旗挑子過來,三兩下剝落纏巾,做成一柄竹劍捏在手裡。溫什提鞭來追,闵安使起李培南所教的三招君子劍,将“投木報瓊”“相見恨晚”“白首同歸”一一演練出來,反複舞上十數遍,劍影子就影影綽綽的,像是一道罩子籠住了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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