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不會食言,可是這也意味着……他沒有任何助手和也沒有團隊,所有的事都得由他一個人完成。最近他所有的閑暇時間,都耗費在這間醫療室裡了,需要做的事卻還有那麼多……當他的心跳速度提醒萊茵不得不休息的時候,萊茵隻能給儀器開了監測系統在一旁的躺椅上小憩一會兒。幾年前萊茵工作繁忙的時候可以60個小時不合眼,但是現在他不是一個人了,萊茵不得不顧及體内的小生命。在身體數據達到臨界值的時候,萊茵必須去休息。萊茵需要在這段時間裡找到方法,延長艾菲修複的時間間隔。她就要去服役了,軍隊不是他的勢力範圍,那裡自成體系,甚至有自己的法庭,他能幫助艾菲的已經不多,一切還要靠艾菲自己。敲門聲響起,萊茵應了一聲。修端着餐盤走進醫療室,他的視線在醫療艙裡内裡美麗的身影上停留了片刻,之後才走向萊茵。“先生您該用餐了。”修拉過一張小桌子,将餐盤放在上面,見萊茵的注意力仍然放在儀器上,雖然修也迫切地希望萊茵能取得成果,卻不得不提醒:“您上次用餐已經在6個小時之前,主人交代過您得按時用餐。”萊茵敲了幾下鍵盤又将監測系統打開,才一轉椅子面向修拉過來的小桌子。今天的菜式很豐富,每份都不多,分别是菌菇湯、西藍花蝦球、煎鳕魚還有蔬菜沙拉。不但計算了營養,還計算了熱量。吃下一個蝦球,萊茵嘗出是修的手藝,看煎鳕魚的成色,那道菜應該是胡安做的。萊茵眼角的餘光瞥見修正站在醫療艙前,人造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醫療艙中的人看。放下手中的叉子,萊茵走到修身邊站定。他看着躺在醫療艙裡的人問修:“我很好奇保姆機器人是怎麼看待自己的主人的?”“主人是我的一切。”修的回答不需思考,那就是寫在程式裡的準則。修轉身,人造眼掃過眼前的男人。這個男人已經和他的主人締結誓約,在這個男人身邊,他的主人臉上總是帶着歡快的光亮。“讓主人歡喜的,我也喜歡。讓主人厭惡的,我也讨厭。”修理所當然地說着,原本無波無瀾的聲音忽而沮喪起來,“可是我還沒辦法消滅主人讨厭的東西。”萊茵深深地看了一眼修,忽然笑了,修能這樣單純的活着,未必不是幸福。他無法做到像修那樣将艾菲視作他的一切……他能做的,隻是将自己所有的愛情給她。“修……你想保護艾菲嗎?”萊茵的手貼在醫療艙上輕聲問。“當然。”“那麼……幫我。”萊茵笑着看向修,“我需要一些夜枭的數據。”修的人造眼猛然睜大,“她把那些事告訴你了嗎?”萊茵搖頭,“她沒有告訴過我,但也沒有刻意隐瞞,這些年來通過你們之間的對話,我也能猜到一些。”萊茵低聲笑了,“修……你真的很單純。”修:“……”原來是他自己洩露了嗎?好氣!修的臉氣鼓鼓的,讓萊茵笑得更厲害了,修的表情絕對得了艾菲真傳。修真的郁悶了,賭氣說道:“沒有艾菲的命令,我不會把夜枭的數據外洩的。”萊茵彎唇:“我會說服你。”“……”修不服氣地撇嘴,萊茵那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讓修不爽極了。說服他?他!才!不!相!信!黑暗。安甯。浸在修複液中,像重新回到最初之所一樣平靜。艾菲知道她這一次沉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長。是修複液裡安定劑的作用。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體正在一點點地被修複。隐隐約約,半睡半醒間,她還能聽見斷斷續續的說話聲。艾菲知道那是萊茵和修,萊茵答應過她,所以……在這段時間裡能進入醫療室的,隻有她自己、萊茵和修三個人而已。艾菲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隻是覺得安心。她不知道自己還要睡多久,她的一切全部掌握在那個人手中。如果那個人不是萊茵,艾菲永遠也不會這樣将自己交出去,隻要那個人想,她就會成為一個活着的标本,藥物讓她沒有半點抵抗能力。黑暗中,艾菲的思緒時而混沌時而清明,發散得不行。像湖底的石頭,沉在不能醒的夢中。又一次混沌過後,艾菲被一股力量拽出水面。夜空般的眼睛睜開,她醒了。從頭到腳全身都浸在修複液中,在液體裡懸浮着卻并不覺得難受。醫療艙中的修複液漸漸褪去,艾菲懸浮在修複液中的身體緩緩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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