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緊嘴唇,幾乎用盡渾身上下的氣力,方一字一句,貼在印斟耳邊,艱難地道:“無所謂了……反正以後,你也沒機會原諒我了。”
印斟眼波微轉,還未及做出一字半句的回答,忽然面上所有的表情凝住,緊接着被迫偏移了目光,正對上懷中謝恒顔猩紅透亮的雙眼。
“對不起,是我爹讓我這麼做的……我實在找不到别的辦法。”
謝恒顔溫柔地探出一手,撫摸印斟尚還暖熱着的側頰:“你要相信我,這也是為了保障你的安全。我不能讓你死……我答應過那個人,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印斟低頭與他對視,然瞳底的光芒卻在一點點地渙散,黯淡,乃至最後徹底的失焦——就像他初次被謝恒顔控制親吻時一樣,隻不過這次有些不同。等經過傀儡深度的精神控制之後,印斟腦内所有殘存的記憶,都将被強行清洗抹除,其中與謝恒顔有關的,一件件,一樁樁,更不會剩下哪怕一星半點。
至于其他那些,什麼師門,什麼師弟師妹,還能剩得了多少,全靠他自己的造化——或許在這之後,腦部受到嚴重的創傷,直接淪為三歲癡兒也不為過。
……但這總比死了要好。
謝恒顔專注凝視着印斟的雙眼,直到确認他的記憶在伴随眼底尚存的微光不斷減弱,流失,最終……毫無征兆地歸為零點。
就像往心底深處落下了一塊巨石,沒有激起任何水花,卻如同沒入大海一般的,久久沉寂而無聲。
随後印斟兩眼一黑,堪堪失去了意識,癱倒下來,折腰與懷中的謝恒顔靠在一處。
——如是一般看起來,仿佛一對如膠似漆的愛侶,依偎在一起難舍難分。
“以後我們,可能不會有機會再見了。”謝恒顔目光濕潤,忽而悶悶地說道,“但我不會忘記你的……你待我好,待我壞,還有你承諾我這些,我都會記得。”
“我很喜歡斟哥哥,是永遠不會忘記的那種喜歡。”
謝恒顔眯起杏眼,自印斟懷中探出頭來,貼近他溫軟的唇角,輕輕啄了一口。然後就這麼趴伏在他胸前,默不作聲地看了許久,直到眼底漸漸浮出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緒,像是留戀不舍,又好像是别的,陌生的,某些從未有過的溫情。
但他實在沒時間考慮這些了——做完方才那一系列舉措之後,謝恒顔拖抱着印斟,将他連拉帶拽塞進一旁鋪平的薄毯裡,然後把鐐铐鎖鍊也一并藏了進去,以防中途意外,發出過大聲響引起謝淙的警覺。
緊接着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扶牆站了起來,感覺心口那枚業生印仿佛活過來了一般,竟似緊張得一直狂跳不停。
——他分明隻是一隻傀儡罷了,随便做件信手拈來的壞事,難道還要緊張不成?
可是啊,心髒處紮着那幾枚剩餘的骨針,額外不知安分,至今還在隐隐泛着尖銳的痛楚。謝恒顔臉色駭得發白,緊捂胸口靠牆歇了老半天,一時之間,竟險些沒緩過那口氣來。
“謝淙這是要折磨死我吧……”謝恒顔哀歎一聲,不再回頭看向印斟,繼而跌跌撞撞邁開腳步,拉開房門,哆嗦着朝外踱了出去。
“……封償呢?”他不住在長廊上探頭探腦,“那該死的醜東西,我說什麼,他可别是一句也沒聽懂吧!”
真要這樣,若想靠他一己之力搬着印斟,再去滿船艙裡另外找條小船渡他出去——那恐怕等到貨船最後靠岸了,印斟都還在謝淙手下提溜打轉。
“哎……受不了。”
謝恒顔“啧”的一聲,正欲轉身朝别處去探尋,卻是好巧不巧,又在長廊對角處,瞥見一人熟悉不已的身影。
“受不了什麼?”
謝淙手裡端着燭台,步伐輕穩,走在木制地闆上幾乎沒有任何聲音。
彼時他從黑暗中來,謝恒顔适才見他換過一身嶄新的衣裳。兩人同樣穿一襲淺淡的青色長衫,站在一起,就如同照鏡子一般,新奇得很,卻也詭異得很。
“沒什麼。”謝恒顔别過頭,轉望向長廊另一邊的木花雕窗。
在那裡,是望不斷的海與天空——是散漫自由的,也是無限溫柔的碧藍色。
然而謝淙卻注意到了,傀儡兩隻杏仁眼,腫得如同核桃一般大小。
他敏感地問:“你哭過了?”
謝恒顔說:“沒有。”
謝淙走過去,強迫謝恒顔正視他的雙眼:“為什麼哭?”
謝恒顔瞳孔一縮,仍是避開他過于冷厲的目光:“我沒有哭,你看錯了。”
謝淙反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得很是諷刺。他伸手指了指謝恒顔背後那處暗間:“……你為那條狗哭。”
謝恒顔沒有答話,眼角卻無端滲着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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