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是那一夜,姘頭帶她夜上落霞山的情景,耳畔恍若又聽到了那潺潺的流水聲,及靜夜之下鳥兒的歡鳴聲。
一聲嘤咛,猛然睜開眼,看着面前蹲在浴桶旁,拿着毛巾正為她溫柔擦身的男人,唇張了張,低喃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沒有的事。”淩雪漫沉默了許久,開口否認。
“不,不是,是……”淩雪漫立刻搖頭,卻是發現她不知該怎麼說下去,看他,他在等着她解釋,遲疑了一下,她更是低了聲音,“隻是現在不想,以後再說吧。”
“會嗎?你想做爹嗎?”淩雪漫幽幽的問道。
“你知道,我的心願便是讓你開開心心的伴在我身邊,可是現在,因為我的事而讓你不開心了,我不能向你坦白,但是心裡跟你一樣難過,你受不了這種見不得人的日子,我也受不了了,然而,我還得忍,這個年一過,我的根基便能再穩一些,離那一天便又近了。”
“你繼續喝吧,我……現在還不想要孩子。”淩雪漫輕不可聞的道。
“剛來,看你睡着了,便沒叫醒你。”莫祈寒輕道。
“哦。”
“嗯……喝着,以後不喝了。”莫祈寒遲疑了一下,違心說道。
“嗯?”莫祈寒回眸,微微一笑,問道:“聽太傅說你從别莊離開的時候正病着,回家這段時日,身子養的怎麼樣?痊愈了嗎?”
“寒哥哥!”
“寒哥哥!不,我喜歡你,愛你啊!我後悔了,很早就後悔了,我一直在想你,在想你啊!”柳梧桐蒼白了小臉,不肯置信的搖着頭,哭訴道。
團。幻裁,團裁。“寒哥哥,我,我病好了,都好了,你,你……”柳梧桐激動的語無倫次,一雙剪水秋瞳中立時泛起了層層水霧,情不自禁的從身側大膽的抱住了莫祈寒的腰身,額頭貼上了他的身子,梨花帶雨的哭道:“寒哥哥,你原諒我好不好?是我錯了……”
“想啊,怎麼不想?呵呵,不過順其自然,你什麼時候懷上了,咱們就什麼時候要孩子。”莫祈寒輕柔的笑道。
“梧桐,别這樣!”莫祈寒一楞,待反應過來,立刻回過頭來推開柳梧桐,并微沉了俊臉說道:“朕和你之間,早已經結束了!今日宣你進宮,也是想跟你講明白的,你年紀不小了,因為朕耽誤了兩年,該婚嫁了!”
“漫漫……”
一時無言,淩雪漫又輕閉上了眸子,任他給她擦洗着身子,間或,親吻一下她的唇。
事實上,她現在就是不想偷聽也不行了,因為這條小溪是她去禦膳房的必經之路,一旦現身,皇上就會看到她,想起帝華宮的兩次,她便很堅定的選擇留下了。
亭子内,一襲淡青色錦衣,袍上繡着金龍的莫祈寒雙手負在身後,若有所思的望着那結冰的溪水,默想着,哪一天,他也要帶着漫漫玩一次滑冰,讓她開心的環着他的腰身,肆無忌憚的笑……
今天,她比昨晚宮宴打扮的更加漂亮,一颦一笑,一舉手一投足,滿是風情,論容貌,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輸于他那兩位貴妃的。
仰眸,看着莫祈寒唇邊不自覺浮現的笑意,柳梧桐心下一喜,歡快的喚道。
淩雪漫從楓林裡快要出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便是眼前這一幕。
淩雪漫抿唇,好一陣沒有說話,再說話卻是問道:“姘頭,你到目前為止,還在喝避孕的藥汁麼?”
去禦膳房是不方便帶嬷嬷去的,所以,淩雪漫留了梅花婆婆一人在屋裡,然後興沖沖的往禦膳房走去。
憲宗元年,正月初一。
心下一驚,淩雪漫忙躲在了一顆粗大的楓樹後面,眼珠子瞪的圓圓的,盯着那貼在一起的男人女人的背影,嘴巴張成了雞蛋大小,目光再一掃,望及春棠秋月和徐安,不由倒抽了口冷氣,那男人是皇上!那麼,那個女人呢?是誰?
心中震驚的同時,八卦和好奇令淩雪漫摒住了呼吸,豎起耳朵去聽他們在說什麼。
拭幹她身上的水漬,他抱她回到床上,寬大的被子将兩人包裹其中,看她沒什麼精神,他故意揉亂她的發絲,戲谑道:“怎麼不高興?過年了,又長了一歲,說不定這一年你會做娘呢!”
楓林外是一處碧柳溪,溪水已結成了冰,溪岸上是一座小亭子,這亭子是靠近楓林的。
此時,亭子外,立着三個人,徐安,春棠,秋月。
然而,有些事情,卻像是上天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一樣,當淩雪漫想盡辦法查探姘頭的身份時,一無所知,在她放棄了,安心的等待時,真相卻偏偏如樵木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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