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追問:“說什麼?”“他說,莫長老那裡的弟子不易做。你如果真那麼想拜師,早早想别的辦法。”我愣了下:“這……這是什麼意思?”藍素靈想了想說:“我師傅那裡,我去說一聲看看。”我吃驚,這個人情可就大了!我說:“藍師兄,你……”“好了,怎麼說你也叫了我這麼多聲師兄,真做了師兄弟,我看也不壞。”他笑笑:“你自己也機靈一點,如果真要做我師弟,我師傅可是喜歡詩書花鳥,很有閑情的一個人,你就是不懂,也得拼命塞一點在腦子裡,好歹如果有機會,裝也得裝得懂。”我還沒來及說什麼,他已經說:“不早了,我還有事。剛才說的,你可記住别忘了。”我有點茫然的站在原地看他走。這簡直是天下掉下的大餡餅啊!還有,蘇和!蘇和說莫長老那裡……難道他在那裡受委屈,所以才說讓我不要對那裡抱希望的嗎?我有點心焦,可是打探半天,蜀山外看松散,其實規矩很嚴。藍素靈他到外院來看起來很随意,我們卻沒一個能進得去裡面。說起來,藍素靈常來外院的水房梳洗,大約是因為離他住的地方近,不然我哪裡能三天兩頭見着他。可是蘇和幹嘛又不能偷空跑出來?還得托人傳話呢?日子就在這樣等待的不安和焦慮中過去了幾天,藍靈素和蘇和都沒有說錯。莫長老擇弟子簡直比沙裡淘金還叫人費難,那天到外院來,挑了幾個人過去看,有的隻看一眼就要打發走人,有的上看下看,居然還是一腳踢出門的。最後是一個也沒有看中。至于我?根本不在考較範圍之内。藍靈素的師傅姓賀,在蜀山派裡不是很出挑的一個人。就象藍素靈自己說的那樣,這個人很有閑情,對劍道卻不是特别熱衷。藍素靈引我和他見了一面,他對人是很溫和的,舉手投足,說話言談,都讓人覺得閑适,一點不覺得有什麼壓力或嚴肅。這對師徒倒是很合适的兩個人,都是一種閑雲野鶴似的性子,帶着一股書香氣。可我呢?一本書攤開在我跟前,那是它認得我的多,我認得它的少。可是出來之後,藍素靈竟然笑得很放松:“看來師傅對你印象不錯。”“不錯?”我怎麼沒看出來。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别擔心,我再幫你敲敲邊鼓,這事沒有十成也有七分。”我還是覺得有點摸不着頭腦:“藍師兄,我真的……”“好了,客氣話别說了,我就是覺得,難得遇到個投緣的人。”投緣?我有點迷惑,他替我撣撣前襟的摺痕。我沒有像樣的衣服,這件長衫還是藍素靈今早拿來給我穿的,以圖給他師傅留下個好印象。緣分到底是怎麼樣一回事呢?這樣玄妙,又這麼不可捉摸。“你回去也别說什麼,等師傅那裡的信定準了,再說不遲。”他說:“我也不能說就有萬全把握了。也許……萬一不成,你也别太沮喪,這次不行,還有下次呢。”雖然我覺得迷惘,但是我由衷感激的說:“藍師兄,無論如何,我都得好好謝你的。”他一笑:“行了,等你真當了我師弟,那我也就可以盡情的擺擺師兄的譜兒了,打雜跑腿兒辦閑差送東西伺候師傅起居,一樣兒你也躲不了。”我笑:“要是真的呀,我也樂意。”他說:“嗯,真到了那時候你别偷懶就行。”等他走了我還是有點不真實的感覺,站在那兒發了一會兒呆。真的?真的?我真的可以成為正式弟子?可以學武,學劍,學文……身後有人拍我一下:“嘿,發什麼呆。”我回頭看見鄭全:“沒事兒。”17雖然藍素靈已經那樣說過,可是真的知道我被收錄入門的時候,我還是驚的張了半天嘴。鄭全不無羨慕的說:“你可真不賴啊,一點兒動靜沒有,就已經馬到功成了。”我安慰他:“你比我聰敏,又識文斷字,肯定也是可以的。”他笑笑,不過笑得有點勉強:“希望是啊。”這會兒我已經很懂得該說什麼做什麼了。不是象上次我打聽了消息來和人分享一樣,這次我閉緊了嘴,誰來問,我都不吭聲。然後,鄭全也被宋道長收入門下,他年紀比我大,而且宋道長也是我拜的師傅的師兄,所以,我稱鄭全一聲師兄絕對不過分。我這麼喊他的時候,他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條縫,嘴都合不攏了,這一刻他的笑容和上回那笑容絕對不同,傻子都看出來他現在樂得心花怒放。我和他互相恭喜,拍肩膀拍的山響,好象不是剛入蜀山,而是已經藝成名就,兩個人都當了大俠。又象是感情好的不能再好的親兄弟,那麼由衷的互相道賀贊歎。不過,如果鄭全沒有被收為正式弟子,今天他和我,還會象這樣在一起,好象毫無隔閡似的互相說笑嗎?嘿,鬼才知道。不記名弟子中,除了鄭全和我,還有一個人入選。其他的,就都是那些從山下新來的人。他們能被帶上山來,本身已經說明了其自身必有不凡之處,和我們這些不記名弟子不同。我們這些人,有的是自己投來的,想做蜀山弟子。有的是被蜀山中人在各種不同的情形下救下來的,無處可去,羁留在這裡。還有就是其他一些其他來曆各不相同的人了。六月初一,開大堂,拜祖師。果然如藍素靈,藍師兄說的那樣,這次是收了十二個人。我看着一張張面孔。那個才六七歲的小孩子,還有那個初見時做苗家打扮的少年,都換了一身青衣布袍,還有兩個已經改了道家裝束。一起向道家尊長神像叩頭行禮,向創派祖師叩頭。接着就是向本派掌門叩頭。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蜀山的現任掌門人。他的樣子與我想象中有些不同,但是,也不讓人覺得太意外。他相貌看起來頂多三四十歲,絕不象已經成名多年的人物。劍聖之名,百年前就已經為世人所熟知。然而他除了那一頭銀色的發絲,沒有一處地方象是個已經在這世間過了一百年,兩百年,甚至還要更久的人物。一衆弟子望着這個人,無不露出崇敬,仰慕,敬畏,很複雜的又很一緻的神情來。這個人就是一個活着的傳奇,一個讓所有人向往的夢想。他就是一個目标,一個成就的代表。或者說,他是正道的象征,是劍俠的頂峰,是一個活着的神話,令人無法不為之傾倒。雖然他本人,并不象一個劍客。他更象一個書生,穿着一件天青色的道袍,襟帶是一種自來舊的灰紫色,很淡雅,五官都顯得很溫和,整個人不帶一點鋒銳之氣。要打比方來說……他更象一領青山,一灣碧水。而不是陡峭的,高不可攀的崖岸。那個在集會那天出現過的,在飯堂把小狐狸從我身邊帶走的人,站在他的身後。叩完頭,他聲音清朗的讓我們起身,溫言勉勵了幾句話,然後由宋道長宣讀門規。我們自然還是跪着聽,聽完之後跟着複誦,再立誓遵從。沒有象景陽門收徒的儀式那麼宏大,還鳴炮燃鞭奏樂打鼓,也沒有披紅挂彩的連聲吆喝。我想,這大概就是人常說的,會咬人的狗,往往是不叫的。那種天天吠得兇的,往往是徒有架式,并沒有什麼真本事。然後就是各人再拜各人的師傅,一樣是九個頭,再聆聽教訓,講明門規,鼓勵再告誡,勸導加提醒。我跪得雙膝發麻,幾乎連這儀式是什麼時候結束的都不知道。藍素靈過來扶我起身的時候,我差點一個踉跄栽地上去,還好他扶得很穩,還笑着說:“恭喜了師弟,從今天起咱們可就是同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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