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承看了眼唐安面前那碗滿滿的飯,和剛剛喝完的空水杯,莫名對他進食的方式有些生氣,反問道:“那你呢?你吃飯總愛先喝水或喝湯,沒水沒湯幾乎不能下咽,吃個飯幾乎是數着米粒兒吃,你這對胃好?”
于諾唐甯一臉懵啊,剛不是還好好的吃飯嗎?怎麼突然間就有種風雨欲來的趨勢,兩人趕緊站身起,于諾忙開口:“安哥,我哥他一直是這樣的,不是怕菜吃完,以前我們住爺爺家,爺爺身體不好,一年大部分時間住在醫院,叔叔上班忙,奶奶腿腳不方便,送飯的事就落在我哥頭上了,又要上學,又要送飯,他又怕爺爺餓着,所以我哥總是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飯,一路小跑到醫院,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這種吃狼吞虎咽的樣子。”
唐甯也趕緊為他哥解圍:“承哥哥,你别跟我哥計較,因為他胃不好,有很嚴重的胃病,經常痛得打滾,所以對不愛惜胃的人,他總喜歡說教幾句,我哥從小打工,吃不飽,後來又開網店,經常忙着回顧客信息、忙着發貨沒時間吃飯,等空下來,随便應付幾口,時間久了,胃壞了,不先喝湯喝水,他吃不下。”
于承自知理虧,摸了摸鼻子,他沒想到唐安是因為胃不好,清了清嗓子,輕輕撞了下唐安肩膀,放低聲音道歉:“剛,對不起啊,我那什麼,哎,我就那樣,語氣不好,唐安大俠不要跟我計較了。”
唐安被他這有心認錯放低身段的模樣逗得臉色緩和了不少,他目光微閃,嘴角勾起了一抹輕笑,重新端起碗,說道:“我才沒那麼小氣呢,好了,吃飯吃飯,你要不要再吃點?”
“不了,飽了。”
其實剛聽唐甯說起唐安胃不好的事,于承有那麼一絲不舒服,就好像,感覺到自己的胃也跟着痙攣起來,抽着絲兒的痛。
唐安也沒好到哪裡去,他還在為自己剛剛語氣過重譴責于承懊悔,是啊,誰不想安安靜靜,慢慢悠悠的吃頓飯呢,若不是生活設了路障,誰想做那個吃口飯都要掐着秒表的人呢?
于諾、唐甯同時松了口氣,重新坐回座位開始吃飯,唐甯為了活躍氣氛,開始沒話找話說:“我真的很喜歡現在吃飯的氛圍,大家有說有笑的,你們是不知道,以前就我跟我哥兩人吃飯的時候,我哥不忙的時候在飯桌上也是幾乎不說話,如果我不開口,那頓飯隻得就像默劇表演。”
“啊?為什麼啊?是因為食不言,寝不語嗎?我們不會,我們住爺爺奶奶家的時候,奶奶總喜歡說話,關心我們的話,住外公外婆家的時候也是,飯桌上總是歡聲笑語一片,特溫馨。”于諾說道。
唐甯瞥視她哥一眼,放下筷子說道:“聽我哥說,我父母總愛在吃飯時吵架,而且特别愛在飯桌上訓人,每次吃飯都提心吊膽的,久了,我哥就不愛在吃飯時說話了。”唐甯那時還小,她根本不記得,不記得是好事。
于承聽到這裡,微微扭頭睨注着唐安,感覺胃裡的不舒适感更強烈了。
唐安低着頭,唐甯的話勾起了他最不願回憶的童年,記憶的大門如沖破銅牆的暗湧,逼着唐安回頭看那段他不願面對的回憶……
那時,妹妹剛出生不久,父母總喜歡吵架,且總喜歡吃飯時吵,吵着到最後的結局,總是滿地飯菜和滿地碗碟碎片,唐安不明白,為什麼一整天那麼多時間他們哪怕是面對面也吵不起來,隻要一到吃飯時間,十頓有八頓會吵起來,他們從來沒考慮過餐桌上還坐着一個年僅6歲的孩子,他們吵的時候,唐安總是很害怕,害怕的不敢大喘氣,不敢動筷子,不敢動口,他們吵架,孩子挨餓,而且他們夫妻倆有一個同通的毛病,喜歡在吃飯時訓孩子,孩子白天頑皮犯的一點兒小錯誤,一定要等到吃飯時拿到飯桌上來教訓,往往總會由女子單訓或男子單訓升級為男女混合雙混,時間久了,唐安特别害怕吃飯,一到吃飯的點,就開始緊張,生怕哪句話、哪個動作,或者哪粒米飯,引起戰争。
于諾和唐甯吃飽了,提前離席了,于承起身離開餐桌時,又頓住腳步,想了想,又回來揉了把唐安頭頂,生硬地丢下一句安慰:“行了,都過去了!”
唐安笑了,是啊,都過去了。
第8章倒背圓周率
這套房子最妙之處莫過于日可沐陽,夜可觀月,猶可摘星,月亮行着白日裡太陽走過的路線,将月光溫柔的灑進陽台。
于承懶洋洋的就着個怎麼舒坦怎麼來的姿勢歪癱在沙發上,于諾和唐甯坐在收拾幹淨的餐桌前寫作業,唐安在廚房暖黃的燈光下打掃着戰場,于承腦子裡驟然閃過一個一家四口飯後的場面,這樣子,像不像一家四口剛吃完飯,丈夫坐在沙發,妻子在廚房忙碌,孩子在燈下寫作業,想想于承自嘲的笑了笑,誰要嫁給自己,除了臉好看,估計圖不到自己什麼好,轉念又想,啧,臉好看不就行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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