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見塵站在他身邊,表情很平靜,“我曾以為我想做教谕大人的徒弟,現在我想,錯的本就是教谕大人。為了清虛宗着想,從他離開那個位置開始,就應該主動将傳承交出來,不是嗎?”
“教谕大人的學生太多了,他的年紀也太大了,作為離開山門的老人家,他實在不應該這樣糊塗。”
羅緻南躺在春天的長明湖畔,微微地笑了起來。他漸漸想到了很多過去的事情,包括黑森林一場遭際。
司天玄曾經告誡過他盡早回山,然而教谕大人年歲大了,作為老人家的學生和心腹,他不會在這種時候離開上京的。
說起來,他那時候隐隐還有些不信測卦的結果。畢竟黑森林裡那一刀他都熬過來了,又怎麼會在繁華和平的上京遇到劫難?
他憐惜地看着白見塵,清虛宗出一個天才并不容易,他不知道白見塵遇見了什麼,但心魔的影子這樣大,他最終的歸途隻剩下了地獄黃泉。
在白見塵似笑非笑的目光裡,羅緻南的眼睫微微彈動着,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毫無波動地平靜下來。
長明湖會通向上京城外的渭水,死去的人如果落在長明湖裡,将會漂到荒山腳下的渭水中。
白見塵微歎一口氣,長袖微動間,向無人的巷子裡緩緩走去。
葉三拽着雲清,兩個人順着偏僻的巷子往城門邊上跑,長明湖地理位置偏僻,如今又是不開放的日子,外面街道上人很少,隻有巷子兩邊的綠樹沙沙響個不停。
在跑動的時候,由于氣血湧動,他臉頰上那道傷口不斷往衣領上流血。兩個人的衣服上都被劍氣切割出很多細小傷口。
背後的長明湖越來越遠,可死亡的威壓如影随形,在巨大的城池裡凝視着他們。
葉三猛地擡起手,擦了擦臉上的血水,然後一蹬腳停了下來。
他靜靜地看着背後的磚牆,那把刀靜靜地放在後背。
雲清看着他,說道:“你不逃嗎?”
葉三往城門的方向看,三條巷子外面,上京的北城門已經近在眼前。城門下有巡邏的守軍,順着城門往南一直走,還能看到黑甲的士兵。
葉三盯着那些士兵看了一會兒,平靜問道:“他在往這邊走,羅緻南是不是死了。”
雲清蹙眉道:“嗯,我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瘋,連自己師門裡的人都能殺。”
說着,雲清往牆角退了一步,“走吧,他如今心魔已經結下,你去找司天玄也好,去道院也好,隻要能夠躲過幾個月,他不可能熬得過心魔的力量。”
葉三伸出手擦了擦臉,手掌上全是血,他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随意問道:“幾個月以後他會變成什麼樣啊?”
“他掙脫不了的話,道心盡碎也是有可能的。”
葉三嗯了一聲,仔細擦幹淨手,但是仍然有很多血迹凝固在指甲縫和掌紋裡,他想到那片波光粼粼的湖,忽然道:“我要回去。”
死亡的威壓像潮水一樣,緩慢而洶湧地席卷過來。葉三站在春天的微風裡,神情平和地站在威壓的潮水裡。
雲清歎了一口氣,眼神平靜得沒有一絲波動,“逃命并不是什麼丢臉的事情。”
他站在牆邊,渾身上下沒有流露出半點屬于“人”的生機。他就安安靜靜站在一方樹蔭下面,平靜地陳述着死亡和逃命的選擇。
天邊積壓的明亮雲層随着風飄動過來,葉三仰頭望着那些白色的卷雲,以及從卷雲中流射下來的萬丈金光。
這不僅僅是一個關于死亡或者生存的選擇。
他要活命,這個選擇從他在黑森林裡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但是他從頭到尾想要的,或許又不僅僅是活命兩個字。
“當然不是丢臉的事情,”葉三看着明媚而溫和的春光,說道:“為了活命逃跑,從來就談不上丢臉兩個字。”
“我當然也是個很惜命的人,我才剛開始修煉,先被魔宗的人追殺,再被清虛宗的人追殺,其實心裡很不高興。我還沒到十七歲,從修道開始就一直擔心被人殺死,怎麼可能不珍惜自己這條小命呢?”
“但是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僅僅活下來就可以的。“
雲清安靜地看着他,一股寂靜肅殺的氣息慢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他凝視着那道漸漸靠近的威壓,問道:“哪怕生死由天?“
“我回頭不為送死。羅緻南死了,我其實沒那麼喜歡他,但是你不能不承認,他是因為我死的。石橋村裡的八十三個人,其實也是因為我死的。“
“從小到大我就不想當英雄,當英雄多無聊啊,一不當心還把小命扔進去。我可以逃,但是我不确定一個發瘋的白見塵到底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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