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他們師生之間越發疏離,最終隻剩冷淡與客套。
猛地聽到晏公病故,歐陽修心中自是百味交集,不知作何感受才好。
此時官家命人來召見,歐陽修來不及多想,收拾好心情去觐見。
京城裡的消息本沒那麼快傳到青州,可王雱與書坊關系近,書坊那邊得了消息第一時間傳到王雱耳裡。
王雱才過了個輕松年,聽到“晏公去世”這樣的消息還愣了愣,一時沒領會這話的意思。
等細細問了,王雱才知道這說的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的晏殊。
晏殊慶曆年間就外放了,還放得有些遠,王雱無緣得見。他忙把這消息帶去給王安石。
王安石一聽,也有些反應不過來,畢竟晏殊比範仲淹他們還要年輕一些。
王雱說:“聽說是從去年開始就重病纏身。”
王安石給王雱說了些晏殊的事,晏殊與王安石其實是同鄉,在這時候同鄉也算是天然盟友關系。
王安石中進士後去拜見當時身居高位的晏殊,晏殊給過王安石一句忠告:“能容于物,物亦容矣。”
意思是你能容下别人,别人才能容下你。
晏殊身為宰輔不教他如何造福百姓,卻教他明哲保身之道,王安石認為自己與晏殊志不同道不合,此後便未再與晏殊往來。
王安石對王雱道:“算起來,你範爺爺當初還曾蒙受晏公舉薦,我們得去把這消息告訴你範爺爺。”
王雱于是又和王安石一道去了範仲淹家。
範仲淹聽到晏殊病故,神色有些木然,到了他這個年紀,陸陸續續便會聽到許多這樣的消息。
見範仲淹不願多言,王雱和王安石對視一眼,一并離開了。
範仲淹到夜深才躺到床上歇下,腦海裡回放着過去種種。
當年他初入官場,蒙晏公舉薦,得以受朝廷重用。結果他在劉太後手握大權、垂簾聽政之時,上書要求劉太後還政于官家。
當時晏公把他叫去,指斥他行事輕狂、貪圖虛名,他自知可能連累舉薦人,連連自辨。
到後來,晏公仕途平坦、步步高升,他仕途幾度起落,兜兜轉轉到慶曆年間才跻身宰執之位、得以主持新政。
隻可惜晏公慶曆年間雖身居宰相之位,對新政卻并不熱衷,新政失敗後還一力将支持新政的門生歐陽修外放滁州,以此明哲保身。
可哪怕享用了一世高官厚祿、榮華富貴,終歸還是躲不過生老病死。
範仲淹歎了口氣,輾轉反側,到三更天才終于入睡。
這時候已是冬末春初,冰雪消融,萬物重獲新生。
第二日王雱一早去尋範仲淹,範仲淹看起來已好多了,隻是不大想動彈,叫王雱彈首曲子給他聽。
王雱見範仲淹心情不佳,便把琴抱出來,彈了首新曲子給範仲淹聽,不是什麼古曲,是他自己寫的,曲意正好應景:湖面冰雪初融,變成薄薄一片冰鏡,陽光往下照去,照暖了底下的冰涼湖水,魚兒們聚集在這溫暖的冰面之下歡快地遊動着,等冰破雪消,更是直接躍出湖面,貪婪地呼吸着一擁而入的新鮮空氣。
範仲淹靜靜地聽着這歡騰逗趣的曲子,眼前也漸漸有了冰消魚躍的景象。他看向給他彈新曲子的王雱,又看看搬出小馬紮坐在琴前聽得認真的小兒子和王雱的妹妹,恍然明白王雱的意思。
如今的朝廷就如經冬久寒,積弊無數。可寒冰再厚,經冬也會化去。也許在嚴冬之中會有人不理解、會有人選擇分道揚镳、會有人嘲笑那些努力改變的人愚蠢,但更多的人都在期盼着破冰之日到來。
到那時候,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天下能人皆能一展所長,天下良材盡為朝廷所用。
即便他們看不到那一天到來,眼前這些年輕的孩子也會看到。
範仲淹心中郁氣全消,打發走王雱幾人,提筆寫祭文遙祭晏殊。
入春後,京城來了道旨意,是官家有感于晏殊病逝,關懷範仲淹的身體,希望範仲淹歸京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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