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确定孟然的睡眠深度,因此手指是一點點往裡摸索進去的,直到一個冰涼的東西觸及到手指時他才猛然頓住,呼吸都随之屏住了,手指一點點抽出來,在黑夜中用視線描着孟然模糊的輪廓,另一隻手輕輕拉住他的衣擺,過了很久才閉上眼睛。
沒有人問過景丞之前在陸柯詞的引導下看見了什麼,但在那次之後所有人都能察覺到景丞身上出現的一些很細微的變化,最直觀的,就是他更加沉默了。
一天二十四小時,他隻能勉強入睡四五個小時,其餘的時間幾乎都是跟在孟然身邊,沉默的盯着他看着,連上廁所洗澡都要去門口守住。
有一次帶孟然去外面見鬼,殺鬼,講解一些關于鬼怪的知識時他也寸步不離地守在孟然身邊,兩個人拉着手站在陰影處,像兩尊從不移位的雕像,各自心懷鬼胎,注視着宴塵遠抓來的鬼。
他們要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孟然,鬼是什麼,會在什麼地方出現,下周他們要去的地方究竟是什麼地方,不知道孟然記沒記住,他的視線落在很遠的地方,景丞找不到落點。
他的手指很輕微地抽動了一下,這麼些天來第一次主動握住了景丞的手,啞着嗓子問:“我怎麼會在這裡?”
景丞反握住他,不知道怎麼回答,淋了雨水的山荷葉上,雨水似乎要蒸發幹淨了,之後山荷葉會變成什麼模樣?他會恢複到之前那樣嗎?
景丞感覺自己握不住他,孟然似乎不屬于他,從他們邁進輪回邊境,從他被輪回邊境抓走的那一刻起,孟然再也不屬于他了,他被生生削去所有骨頭和血肉,嵌進一副不屬于他的棺材裡,嚴密地合上了蓋子。
“你想起了什麼?”景丞的聲音卻出人意料的平靜。
孟然别過臉,手使勁兒從景丞手裡扯了扯,沒能扯出來,于是擡起另一隻手看了看,掌心裡什麼都沒有,他虛握兩下,低聲說:“我不應該在這裡。”
“你想起了什麼?”景丞又問。
孟然的眼神變得有些迷茫,這種迷茫是景丞見過的,最近見過太多的,痛恨的一種眼神。
他沒有繼續說自己的事,而是看着景丞,說:“你不應該在這裡。”
“我……我記得你離開了,對,你離開了,為什麼會在這兒?這兒是哪兒?我在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孟然每說一句就往後退一小步,景丞跟着他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孟然擡起眼皮,驚恐地看着景丞,嗫喏着:“不應該在這裡,這裡有鬼,他們要害我,他們不會放過我,也不會放過你,我叫你逃,你為什麼不跑?”
“你為什麼在這裡?”
景丞下意識地覺得不能再順着孟然的話說了,他在幻境裡看到過,孟然其實想得非常明白,在精神徹底錯亂之前想得再明白不過了,他知道他看到的是假的,他也知道他自己被困住了,但始終無法逃出,景丞懷疑他就是在那樣的場景下一點一點陷入的絕望。
所以不能再順着他的話說下去,不能讓他的邏輯繼續滲透在這裡。
景丞深吸了一口氣,反問他:“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為什麼?”孟然皺了下眉,忽然很僵硬地笑了下,“什麼叫……為什麼?你就是不能在這裡啊,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有為什麼?你什麼意思……”
他頓了頓,看着景丞,問:“你是誰?”
“……我是景丞,”景丞沒由來的一陣絕望,“你不記得我了,是麼?”
“……我記得,景丞,我記得,”孟然突然咳嗽起來,捂着嘴咳得滿臉通紅,過了會兒旁邊停下一輛車,邱岘和陸柯詞從車上下來,急匆匆地朝這邊趕來,孟然說,“我記得!但是你……不應該在這裡,你能聽明白嗎?這不對勁,景丞,這太奇怪了。”
就在景丞想要追問他有什麼不對勁的時候,孟然忽然說:“我們明明……不可能再回到這個世界上的。”
景丞渾身一僵,想起了什麼,還沒開口,陸柯詞直接沖過來将孟然打暈,景丞連忙抱住孟然,眼睛瞪得很大,但眼神是空洞的,沒有要哭也沒有别的情緒要爆發的迹象。
“封印突然松動了,怎麼回事?”陸柯詞擡手在孟然眉心碰了下,咬咬牙,“我給他下的封印雖然很輕,但是隻要沒有太大的刺激封印就不會脫落,現在封印幾乎快要掉了,他看到了什麼?”
景丞搖搖頭,抱着孟然坐到地上,想把自己縮起來,又抱着孟然,不想讓他太難受,頭往牆上一靠,仰着臉說:“我不知道。他一直疑神疑鬼的,可能是自己沖破了封印也不一定。”
随着身體的複蘇,孟然早就開始懷疑起了周遭的一切,隻是懷疑程度沒有之前那麼深,說白了就是無法安心,卻又不止是不安心這樣簡單的程度,取于防備和不安心的中間值,讓人無法描述他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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