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懷仁下起入秋的第一場初雪,雪霰小而稀疏,尚未落在肩上便化作了雨滴。
蘇晏在長袍外添了件披風,臨軒觀雨夾雪,不知不覺斜倚着躺椅打起了盹兒。迷糊中忽然感覺面上一涼,他驚醒過來,意識到蓋着臉的書冊被人拿走了。
豫王站在椅前低頭端詳他,一身戎服業已濕透,袍角沾滿泥水,顯然是從外面回府後,尚未更衣便過來了。翻了一下手上的書冊,豫王似笑非笑地問:“志怪奇談,好看麼?”
蘇晏打了個呵欠,懶洋洋拖着腔:“‘日長院宇閑消遣’而已,好不好看有什麼打緊?”
“哪兒拿的?”
“你的書房。”
“除了這幾本,還想看什麼?”
蘇晏轉念,故意露出不懷好意的神色:“想看你書桌帶鎖的抽屜裡,藏的是什麼機密。”
豫王二話不說,握住了他的手腕:“走,我帶你去看。”
蘇晏用力抽回手來,順道把書冊也奪了過來,往椅面上一躺,嗤聲道:“真以為我愛看?你好好鎖着吧。”書冊重又搭在臉上,他的聲音從紙頁間悶悶地傳出來,“這回能在府中待幾日?”
豫王一顆浪子心,竟被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問出了愧疚感。他在扶手旁半蹲下來,歪頭從書冊邊緣窺探蘇晏的神情:“三日……呃,四日?等我再出一趟門,把手上的事了了就回府,能一直閑到年後。”
蘇晏挪開書冊,拿眼睛瞟他:“下次出門玩帶上我。整日窩在王府,骨頭都盤酥了。”
豫王婉拒道:“我不是去遊山玩水。北地荒涼,入秋後又冷得緊,還是待在府裡比較舒服。下次我不會去太久。”
蘇晏霍然轉了個身,拿後腦勺對他:“在下抱恙,想休息,王爺請自便。”
“生氣了?”豫王把臉湊過去,忽然想咬他彎出衣領的白皙頸肉。熱氣吹拂在後頸,蘇晏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豫王笑道:“聽說你生病了,生的是什麼病?”
蘇晏不理他。
豫王貼近他耳畔,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幾乎要把他的耳朵燙融了:“相思病?”
蘇晏反手就是一書本,還沒等砸中對方那張得意的嘴臉,就被壓了個結結實實——豫王連人帶濕衣整個兒壓了上來,躺椅在身下不堪重負地吱呀響,蘇晏喘不過氣,叫道:“快起來,要塌了……起去!”
豫王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般哈哈大笑:“放心,這躺椅結實得很。再說,本王也沒有很重。”
“放屁!”蘇晏爆粗,“你重死了好嗎,那次從水榭回去後我肋骨痛了兩天,還以為自己骨裂了!”
此言一出,兩人都愣住了。
豫王慢慢笑了起來:能這般随口無心地說起往事,說明是真的翻篇兒了,橫在兩人中間最深濃的那團陰影,如今似已消散殆盡。
蘇晏以臂擋着頭臉,是抗拒的姿勢,卻能窺見耳根後隐隐一抹霞色蔓延。
豫王此刻内心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柔軟與不明對象的感激,愛意洶湧無法排解之下,他用新長出胡茬的下颌蹭着蘇晏的頭頂,動情歎道:“這要是在戰場上可怎麼了得……被對方一句話、一個眼神就繳了械,若是對方有心來勾引,還不得連同性命都雙手奉上。”
蘇晏原本還在赧顔與尴尬中,聞言忍不住開口罵:“什麼鬼話,胡說八道!”
豫王低低地笑着,起身把他從躺椅上半扶半扛地弄起來:“你身上的衣物也被我打濕了,一同去更衣?”
“給我滾蛋!”
最終還是被拽去更了衣,蘇晏臉是熱的,心底的一股寒意卻潆洄不散,很想直截了當地質問一句:朱槿城,你可還是當年那個赤膽丹心的靖北将軍?
豫王卻是前所未有的好心情,幾乎片刻不離地陪了他四五日,什麼正經事不做,隻是吃喝玩樂各種消遣,直到離城之日再次來臨。
這回豫王走得有點急,似乎想要快去快回。
目送豫王離開後,蘇晏進了點心鋪子,對等待已久的店小二說:“阿追,我們入夜就出發,尾随他去朔衛城。這次,我一定要弄清密會豫王的究竟是什麼人!”
荊紅追點點頭:“我必竭盡所能。不過大人,若是豫王鐵了心要造反,還望大人早下決斷,以免受其牽連。”
蘇晏沒有回答。半晌後低低地吟了句:“一身轉戰三千裡,一槊曾當百萬師……”
荊紅追亦沉默,片刻後道:“他若真有心、有真心,便不該辜負大人這一腔情意。”
蘇晏當即厲聲反駁:“什麼情意!我對他沒有情意!”
荊紅追:“情義。義薄雲天,義不容辭。”
蘇晏:“能耐了啊追哥,會玩兒文字遊戲了,諷刺我口是心非呢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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