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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這一句竟又能給她說準了，涼風吹開桂子，秀娘身上才覺得好些，王家那幾個姑子便上得門來，這回可不是隻蘿姐兒桂娘一家子，從大到小幾個姑子排着隊來了，拎了些雞蛋臘ròu，拖兒帶女的進了門，說是來看望秀娘的。秀娘哪裡不知道她們，除開桂娘不說，槿娘杏娘兩個俱是無利不起早的，若是丈夫在家她們做這個模樣倒也還罷了，丈夫不在她們怎麼會來賣這個好。正皺了眉頭，玉娘就愁着進來：&ldo;這可怎辦？家裡可住不下了。&rdo;杏娘把還在吃奶糊糊的菱姐兒也一道抱了來了，加起來六個人，哪裡還有地方住。再說皓哥兒都快十歲了，怎麼還好跟妹妹們混往一起，秀娘心頭火起，忍了好幾回才咽進去，揚手還不打笑臉人，既是帶了禮上門來的，怎麼也不能攔着不讓進。&ldo;這個肚子，前頭這樣尖，跟我懷皓哥兒時一樣，定是個男娃兒，錯不了。&rdo;槿娘自來見了秀娘就少有這麼堆笑的時候，這回一個勁的腆了臉，恨不得湊到她面前來：&ldo;我收了些鄉下雞蛋，這東西好，吃着養人。&rdo;秀娘往她帶來的雞蛋上一看，淺淺一竹籃，約摸二十個，笑一笑也不接口，杏娘也沒空手來，帶了一段火腿，還告訴秀娘：&ldo;這可是正宗的雲腿，再好也沒有的。&rdo;獨隻有桂娘拿了幾件小衣裳出來：&ldo;我想着小娃兒見風長，前三歲最是費衣裳，你這兒雖有着針線人，總也好幫襯一點。&rdo;三件小衣，四條小褲子，各有長短，還拿幹淨棉布做了好些尿布，一條條都鎖了邊。秀娘看見她才笑：&ldo;這個最費功力的，又叫三姐姐忙，過意不去呢。&rdo;眼睛再往蘿姐兒身上一掃，倒怔住了，蘿姐兒細論起來比蓉姐兒還生得好，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淺淺的笑渦，人也生得細條條的，隻皮子在鄉下風吹日曬黑了些，如今年歲上去了，正正經經是個美貌的小娘子。秀娘沖她招招手：&ldo;早早給你做了好幾身衣裳的，跟你妹妹去，叫她拿出來給你瞧瞧。&rdo;就是徐屠戶家的誠哥兒秀娘也是一季不落的送吃送穿，幾個姑子裡隻有桂娘待她真心，她自然也全了心意回報。槿娘一聽當場臉就挂下來了，她還沒說話，杏娘就笑：&ldo;菱姐兒，趕緊謝謝舅姆。&rdo;秀娘還沒落下哪一個，可這上趕着倒有些叫她生氣。蓉姐兒從屋後出來，正聽見這一句，可她上一回就吃過教訓，曉得長輩面前不能造次，抿緊了嘴兒，忽的一笑：&ldo;四姑，菱姐兒會不會走路了？&rdo;菱姐兒手腳還不曾長好，一歲多點并不會走路，見杏娘搖頭，她便歎一句：&ldo;我那兒存了一箱子小衣裳呢，就怕黴壞了，她要快點長就好了。&rdo;順順當當把話頭接了過去，秀娘心中大慰，到底還是懂事了些，不是一味的胡亂淘氣。&ldo;杏葉，屋子可備下了？&rdo;說這話的不是秀娘，倒是蓉姐兒，幾個姑子彼此看看，才要問，蓉姐兒就告罪：&ldo;娘身子沉了，如今家事都是我在料理，這幾日有不到的地方，還請姑姑們不要怪我。&rdo;說着一樣樣的分派下去：&ldo;哥哥年紀長了，不好住在後院，隻在外院備了屋子，姐姐同我住，另一間大屋住着阿公阿婆，隻好委屈三個姑姑睡在西廂房了。&rdo;這是蓉姐兒進來之前玉娘同她說的，秀娘這胎懷得很是辛苦，到現在酸筍配粥且吃不下，廚房裡想法子送上的吃食，大多都原封不動的又端下去，隻有清口的湯水才能喝得幾口，這幾個姑子從來不是省油的燈，這時候尋上門來，若有個不好，肚裡的孩子怎麼辦。這話秀娘不能說，玉娘更不好張口，蓉姐兒張了口，便是王四郎回來了她們要訴苦，也隻能說是小孩子不曉事，意頭是好的，把事兒給辦差了。桂娘一口就應下來，槿娘杏娘的眼色晚了一步，等到進屋關上門，槿娘才道：&ldo;呸，還真自個兒金貴起來了。&rdo;梅姐兒落胎成藥秀娘子中秋産兒院子裡烏泱泱住着這麼些人，杏娘還帶了一個剛學走路的奶娃娃，一院子雞飛狗跳全是事兒，秀娘便借口身子沉重不往後邊去，隻呆在自家院兒裡，潘氏更是把女兒守得鐵桶一般，一大早就去正院，任是誰來當着潘氏的面也不能說些不中聽的話，槿娘試過一回，她才拿了由頭想開口，就吃了潘氏一頓搶白，一句接着一句，碰了一鼻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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