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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烏雞人參，最補氣的，爹帶回來的。&rdo;說着開了蓋子，舀出一碗來放涼，秀娘為着奶水多，日日離不得葷湯，ròu倒不多吃，滿是油花的湯喝得都快吐了，要為着奶水好，當喝藥也得灌進去。昨兒王四郎家來，因着夜裡并不曾見過親爹，知道女兒把王老爺請來過節，沖她點點頭：&ldo;到底是當姐姐的人了，等會子爹給你好東西。&rdo;說話就去給王老爺問安，也叫他給小娃娃起個名兒，蓉姐兒名字是王老爺随口叫的，因是生在荷花節，才起了蓉字，蓉姐兒知道這一樁，還悄悄問秀娘：&ldo;阿公這回别是要起個月哥兒罷。&rdo;笑得秀娘差點兒噴了湯，男娃兒的名字怎麼也要鄭重些，王老爺原想着等兒子回來起，聽見他問心頭也早早就想好了：&ldo;就叫茂哥兒吧，我這一輩子嗣單薄，到你這兒，開枝散葉才是道理。&rdo;這話一說，秀娘把兒子抱在懷裡更不能撒手了，蓉姐兒看見親娘這樣吃起味來，噘了嘴兒坐在羅漢c黃邊，潘氏一進門就瞧見她這模樣：&ldo;這是作甚，嘴巴上倒好挂油瓶了。&rdo;&ldo;大清早起來炖的湯，娘都不喝上一口，抱着弟弟就能飽了！&rdo;蓉姐兒眨巴眨巴眼兒，秀娘一下笑出來：&ldo;傻妞。&rdo;一口氣把湯全喝了，留下兩隻雞腿給蓉姐兒吃。&ldo;再不吃了，銀葉說我的腰帶使的都比原來長了。&rdo;蓉姐兒趕緊擺手，潘氏一把接過去：&ldo;我吃，再一個分給你爹，我卻不怕費材料。&rdo;茂哥兒醒了也隻是睜了眼兒，連頭轉不得，蓉姐兒見他小鼻子小眼睛生的可愛，又把那點不平丢到腦後，坐到c黃上，把腿擺平了，兩隻手拎着襁褓上紮的紅繩子，兩邊擡起來把弟弟放到腿上。小人兒盡力睜睜眼，又合上睡着了，歪着頭還有笑，白日裡睡的比夜裡安穩的多，蓉姐兒愛得不成，弟弟還睡着也不放手：&ldo;娘，他還有多久會走路？&rdo;&ldo;你以為是馬還是驢，一生下就會站會走？&rdo;秀娘靠在c黃上，這個兒子雖在肚裡折騰，生下來倒好，天兒已經涼了，屋門關着也不氣悶，不似蓉姐兒那時候，生下來正是六月裡，一層層的淌汗，褥子根本睡不住，她想睡竹席，還叫潘氏一通罵。&ldo;他得先學會擡頭，翻身，爬坐，再能學走呢。&rdo;秀娘點了小衣裳，又數數尿褥子：&ldo;還是太少了些，叫玉娘領着杏葉再裁些來。&rdo;蓉姐兒吐吐舌頭，輕輕搖搖他：&ldo;茂哥兒茂哥兒快快長！&rdo;王四郎進門就聽見女兒的聲音，哈哈笑了兩聲，沖她招招手：&ldo;來，爹給帶的好東西。&rdo;拿了個小匣子交到蓉姐兒手裡，打開來俱是小玩意兒。還有給秀娘的一匣子珠寶，秀娘翻開來瞧了一會兒：&ldo;也太費了些，金銀頭面我俱都不缺呢。&rdo;話是這樣說，卻還是拿出一支嵌五寶的花钗子來：&ldo;妞妞，這個給你。&rdo;這顔色雖鮮亮，寶石也正氣，卻太活潑了些，她戴着不合适：&ldo;等你及笈了，這些個通是你的。&rdo;王四郎抱了兒子，蓉姐兒坐在c黃上，一件件的翻看，拎出一條綠翠的珠串兒來，她拿出來纏在脖子上，正喜滋滋往窗邊去照，忽的轉頭問：&ldo;不是說給玉娘添妝？&rdo;她倒想起來了，秀娘跟王四郎對面互瞧，一個也說不出話來，這事兒王四郎問過算盤，秀娘也探過玉娘的口氣，算盤先是吃了一驚，翻來覆去一整夜沒睡，第二日大清早尋了王四郎，漲紅了一張臉點頭肯了，可玉娘這兒卻怎麼說也不肯。後頭更是連算盤說話的茬都不接了，再有事要交接，也不再檐下廊間了，都在正堂，當着人面交割清楚，算盤幾回想跟她說話，玉娘都垂了眼皮側身避過去，兩個一個有意一個無心，秀娘幫着說項幾回，到底不好強她。既她不肯，這樁事便罷了，可也總要有個因由，既瞧不上算盤這樣的，那畫個影兒出來，也好幫她尋摸，秀娘問她問的急了，玉娘隻是搖頭，好幾回才肯吐露實話：&ldo;太太，我通身上下哪裡配得上他。&rdo;隻這一句不肯再說。&ldo;你哪兒配不上他，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自家會織綢裁衣，下得廚房上得廳堂，打着燈籠也尋不着你這樣的。算盤可跟四郎說了，娶你才是娶媳婦呢。&rdo;秀娘見玉娘果真是礙着出身，趕緊把話說透了。玉娘掩了臉：&ldo;太太，等姐兒嫁了，太太若有心便放了我出去，我是一輩子也不嫁的了。&rdo;秀娘這才知道，玉娘竟是抱了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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