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上它的時候,他還沒忘記用雙手才能顯得恭敬,但他唯獨忽略了自己異常的體溫和沉重的身軀,他的頭腦其實已經很不清醒。
沒有等到答複,蘇松雨聽見抱着琵琶的人輕笑了一下。
他茫然擡頭,看見了一雙極為漂亮的眼,它們淡漠又堅定,眼眸深處仿佛有不滅的火。
後來,他才知道,那雙眼的主人叫諸青,号清竹居士,彼時已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她的墨寶千金難求,她的詩句萬人傳頌,她彈得一手好琵琶。
這是他們共同的秘密,誰都可以彈琵琶,但注定要在官場中沉浮的蘇松雨不行,以孝女、才女聞名,必須堅守所謂氣節的諸青也不行。即使蘇松雨的琵琶技藝是前朝聖人最愛的樂師所授,已經爐火純青,他甚至能自己譜曲。即使教會諸青琵琶的人是教坊第一部,她第一百遍彈《邊城月》,蘇松雨也不會膩。
他們因為這個秘密,成為了朋友,衆人不知他們會彈琵琶,正如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他們曾經是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久等了各位,晚上都是十二點左右更新,這章發紅包,謝謝大家的閱讀與等待。
文中一些詩句來自于李白等人。
第54章栖雲(中)
元化十年,十七歲的蘇松雨遇見二十歲的諸青,在一個無聊透頂的宴會。
他飲了很多酒,又在高台上吹了太久的風,頭昏腦漲,莽撞地将諸青誤認為樂伶。他貿然闖入,又毫不吝啬地奉上自己的錢袋,颠三倒四得說着贖身之類的話,像栖雲樓中最常見的醉鬼,喝了幾兩上頭,就想上演些救風塵的庸俗戲碼。
但這個醉鬼竟然還記着禮節,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盯着地面,連頭都未曾擡起過。
這讓諸青覺得好笑,她已經很久沒碰見能讓她發笑的事了。
然後,少年茫然擡起了頭,在她戲谑的問候中,搖搖晃晃,一頭栽倒在地上。
再然後,蘇松雨在自家卧榻上醒來,聽到老仆念叨着,公子去赴宴還是莫要貪杯,昨日竟醉酒迷路,闖到伶人的居室中去了,伶人受驚事小,公子要是有了輕浮浪蕩名聲事大……
他頭痛欲裂,并不是因為老仆的喋喋不休,而是因為他已經全然記不清昨天的事,他出了花廳,登上臨風台,聽到有人彈琵琶——似乎是邊城月,然後呢?他冒失地去尋樂音來處,彈琴的是誰?
蘇松雨想不起來了,他腦海中隻有一個淡淡的輪廓,以及他倒在地上時,瞥見的雲青色的袍角。
其他的細節,他遍尋記憶也拼湊不出來,到最後,他甚至懷疑那首冷清孤寂的《邊城月》,是他酒意上頭的極端時刻産生的幻覺。
直到兩個月後,他去了西市一家書肆。
這家書肆藏書并不算多,但勝在範圍廣泛,許多冷僻的孤本都能在此尋到,是以這家規模雖不大,但在京中文人圈子内有一定名氣。
書肆設在西市最熱鬧繁華的街,終日人來人往,嘈雜不堪,租金亦不菲。蘇松雨第一次站在書肆挂了粗布簾子的門口,仰頭看着牌匾上随意的“滌塵齋”三個字,覺得此處的确有幾分特别。
他掀開簾子,舉步跨了進去,向夥計道清了來意。
“《霧堂筆記》?公子來對了,整個長安也就我們這兒有,請随我來。”
他跟着夥計進了一個裡屋,又進了一個裡屋,屋内四角皆是書架,上面整整齊齊排滿了書冊,蘇松雨不禁咋舌,滌塵齋從外面看,店面并不算寬敞,未曾想裡面竟别有洞天。
夥計在一排排書架上尋了片刻,面露窘色:“真奇怪,我明明記得這本書一直未售出,怎會尋不到?”
蘇松雨見狀,安撫說他今日無事,不趕時間,可以幫忙一起尋找。
于是七拐八拐,他們來到一處偏僻的小室外,夥計剛要進去,卻聽得前堂又有新的客人至,蘇松雨揮揮手示意他去忙,而後自己推開了門。
陳舊木門發出“吱呀——”一聲響,他大步走了進去,一擡眼,發現屋内已經有了一個人。
那個人靠着窗斜斜坐着,在看一卷書,她穿着素綠色的衣裙,與身後花窗中的綠意朦胧成一片。她聽到聲響,也擡起頭看了過來,蘇松雨愣愣地看着她,他認出了這雙淡漠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當下便手足無措起來,看到這雙眼,兩個月前的回憶瞬間就回到了他腦中,他猛然記起了自己當時有多莽撞。按理說,既然有緣相逢,他該賠禮道歉才是,但是萬一人家早就忘了這茬——
“是你。”窗邊的女子淡淡開口。
“是,是我,”蘇松雨結結巴巴地說,“兩個月前,某喝醉了,唐突了姑娘,實在是某的不是,在此向您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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