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十一
那是許久、許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他們的母親仍然在世。
千手佛間的妻子有着一頭委地的銀白長發,就像是月光化作了絲線披在她的肩上一樣。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曆,族人們隻在暗地裡傳說着她是某個小大名的公主,在城池破滅之後被千手佛間救下來帶回了族裡,并成了他的妻子。
也許哪一天那女人就會忍耐不下去,再怎麼說……族長大人的刀上也沾着她父母親族的血啊。
這樣的議論究竟是否傳到過母親的耳邊,柱間并不知道。那時他仍然年少得不足以理解成人的感情,不理解父親無聲的注視,和母親将自己幾近幽閉在居室之中的行為。直到許久之後他仍然能回憶起母親的居室裡面漂浮着的高雅的熏香氣息,細竹織成的以彩緞縫邊的卷簾,色彩鮮明地重疊着拖在地上的單衣衣角:那是和忍者的居所格格不入的一角。隻要看到那個房間就能體會到父親對母親的愛情,然而那總是寂寞地獨坐着的母親究竟是怎麼想的呢——這一點,柱間亦無從了解了。
他記憶中的母親總是任由柱間坐在她的對面,任他自己尋找着話題,然後點一點頭,并不說什麼。偶爾她會讓闆間和瓦間依在她的肩頭,但很快便厭倦了、推他們去自己遊戲。微笑是安靜的,言語也是節制的,母親那美麗而端莊的形象就像是水中之月、鏡中之花,永遠不可能為他們所觸及。
在他的記憶中,母親動怒也唯有那麼一次。
那是柱間和父親争執起來的時候。他那樣豪言壯志地說着要終結世間的亂世——千手不是愛的一族嗎?為什麼我們就不能放下仇恨呢,為什麼我們不能保護所有的人呢?
佛間于是動手打了他。在第二個耳光落下之前,母親仿佛一道幻影那樣出現在了房間門口。
「柱間。」
她低聲喚着,聲音裡帶着隐隐的怒意,叫他過去她的身邊。佛間沉默了下去,任由妻子牽着兒子的手回到她的居所——他從來是不去幹涉她的。
然後母親用帕子擦拭了柱間的臉龐。她凝視着自己的兒子,就像第一次意識到這孩子身上也流着自己的血脈一樣。
「你想要的東西太大,遠遠超過你一個人所能負擔的範疇,柱間。」她低聲地說,「這世間是不能單純被一個人的愛所改變的。」
「這樣的話,」柱間不由得消沉起來,「難道就什麼也不做嗎……」
「也許有一天,會有人理解你的想法……他會支持你,站在你的身邊。然後便會有更多的人加入你們,慢慢地,人便會願意去理解别人,仇恨就能被放下了……」
銀色長發的女子說着,露出了溫和而哀戚的笑容。
「如果能有那樣的時代的話……我真想生在那個時代啊。」
柱間驚異地看到一顆淚水沿着母親的頰邊滑落,又轉瞬而逝。他第一次意識到母親是會哭泣的。
「告訴我。」母親拖起了他的手,她的手指柔軟而冰涼,「如果有一天……你所愛的人,傷害了你想要保護的族人、你所建立的世界,你難道不會憎恨嗎?」
柱間睜大了眼睛,用力地道:
「我會阻止他。在他去傷害别人之前,我會用一切力量阻止他——」
「假如你無法阻止呢?」
柱間想了很久很久,才搖了搖頭。
「我會憎恨……不能阻止這一切的自己。」
「……好孩子。」母親握緊了他的手,用力到他開始感覺到疼痛的地步。
「你是一個溫柔的孩子,柱間。」
那些話語的意味到底是什麼呢,柱間并沒有詢問。那之後不久,母親便像清晨的夕顔安靜地萎謝一樣、迎接了她人生的最期。她下葬的時候胸口照例放着她從不離身的黑漆小刀,刀刃依着武家的禮儀拔出寸許,閃着不祥而鋒利的光芒。佛間拜祭的時候低下頭去,低聲在妻子耳邊說了一句話。
「謝謝你沒有殺我。」
他大概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會落在柱間的耳裡——而這大概就是母親所說的話中所潛藏着的答案了。
那之後又過去了許多年。在柱間和斑的努力下,木葉成為了五大國之中排名第一的忍村。越來越多的家族加入了他們,村子中的人口越來越多,新的街道上面開起了琳琅滿目的店鋪,孩子們能夠進入學校、再不需要小小年紀就拿起武器走上戰場。大國們忍耐着,在和平的表面下進行着無聲的角力,令得戰争像是遙遠地壓在天際線上的烏雲。
于是人們便将其抛之腦後,而将一切都投入眼下真實可感的和平中去。田地重新開墾,城鎮變得繁華,行商們從遠處帶來了模糊不确的消息:又要開戰了嗎?——還不會。——啊啊,誰知道那些大人們心裡在想什麼呢?天下太平就好,天下太平。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反入魔法則[快穿] 廢材奮起誘男神 青歌澀舞愛無傷 [全職高手]短篇故事 末世:火影淪陷 [金光][默俏]兩不知 鬼滅開局禁忌藥師,相伴無慘千年 南人 (全職同人)[全職高手/傘修] 如何與你的敵人野外求生(哨A) 冥王大人放肆寵 [家教]宿命的彭格列 社恐總裁vs宅女總監 未窮末途 [全職高手]那些年我們曰過的葉神 上門女婿 靈氣複蘇,腳踩邪修手撕惡鬼 寶氣天成 當鬼 【原創/酒茨】時光有你我 穿書成了男主的惡毒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