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柳巷之外,風月城酣然沉睡,屋舍封門閉戶,如另一世界。街上不時走過幾隊巡夜妖兵,甲胄锵锵,火把憧憧。萬妖大會将近,鎮妖塔罪妖仍在潛逃,這使城内守将日漸焦灼。特殊時刻,大妖可以繼續尋歡作樂,小妖們卻絕不會深夜遊蕩,以免成為形迹可疑的排查對象。大道空蕩蕩,道旁樹影婆娑,檐下燈籠搖晃。霁霄負手獨行,慢悠悠地逛街。一隊神情警覺的巡夜妖兵迎面走來,與他擦肩而過,步履匆匆,視若無睹,如同路過一棵樹。雨後石闆未幹,月輝照耀下,泛着一層銀白色水光。溫度不涼不熱,很适合逛街。前世的霁霄,幾乎沒有深夜逛街的閑心思,閑功夫。他存在感太強,世人避他,風雪也避他。重修一回,更懂得和光同塵,融于天地。在妖界這一路,他站在孟雪裡身後,不動聲色地引導對方,如春風化雨,潤物無聲。對霁霄來說,當然有更簡單直接的辦法,但道侶相處不在朝夕之歡,道侶是要一起飛升的。事關孟雪裡道途,他願意多用些耐心、細心,讓孟雪裡自己打開心結,了卻前塵恩怨。目前收效尚可,不出意料。方才霁霄問孟雪裡,“你進風月城,看了一路,覺得如何?”,孟雪裡的回答很長,多半出于對建城者的了解。霁霄不認識靈山,若要他看風月城,需得真正地“看”:看建築的輪廓,群妖的面目,夜風的去留,月光的明暗。角度不同,眼力不同,所見自然不同。城中一切有生命、無生命的萬事萬物,共同構築了這座城,決定這裡天地靈氣的運行軌迹。修行者的神識到達一定境界,可以窺探這種無形的軌迹,也就是“靈氣線”。于是在霁霄眼中,那些花樹草叢、樓閣亭台、街道飛廊的顔色漸漸淡去,變得透明,仿佛一塊塊琉璃被月光穿透,隻留下模糊影子。取而代之的,無數條覆蓋其上的靈氣線逐漸清晰,它們并非雜亂無章,反而嚴格按照某種規律交錯、變化、延伸,織成一張通天徹地的大網。目之所及,世界被抽象成清晰的線條,如同拂去迷霧,看見霧後真花。霁霄微微蹙眉。風月城果然不對勁。過于井井有條的靈氣線,就像長春峰的“萬古長春陣”,是精心雕琢的結果。它表明風月城也埋着一座大陣。陣法是人族造物,妖族不擅長,何況埋設如此複雜、精密的大陣。人間誰有這般本事,教那位新妖王設陣?霁霄想起在瀚海秘境時,孟雪裡帶領一衆年輕參賽弟子,于中央城天井打坐突破,自己在旁守關。恰逢淮水周家供奉,及僞裝形貌的明月湖修士合圍而來,要捉拿孟雪裡去公審,他們聲稱泰珩真人得到神器“照影鏡”,可照神魂之影,證明孟雪裡是妖……然而随後一場混戰,不提也罷。人間有來自妖界的照影鏡、妖界有鎮妖塔二層的困妖鎖鍊、風月城的宏大陣法。兩界相隔十萬八千裡,世事卻能如線串珠,連在一起。霁霄歎了口氣。表面看,靈山大王與歸清真人交易,歸清送上法器和陣法,幫靈山鞏固王位;作為回報,靈山将妖族神器“照影鏡”借給歸清,歸清又轉交泰珩,助其颠覆寒山。泰珩自認為計劃周全,卻是盤中棋子,歸清自認為是執棋之手,卻不知有沒有更大的棋盤。霁霄不得不多想。多想一步很容易,畢竟如今人間,隻有兩位聖人境。歸清活得長,老謀深算,但推演一道,胡肆造詣更高。霁霄舉目望去,萬千靈氣線向陣樞彙聚,那是風月城的最中央、一座圓頂宮殿。……宮殿壁畫已然完工。靈山大王親力親為,從設計圖紙到收筆,一件耗時三年的大工程,是妖界從未有過的恢宏作品。跳躍燭火下,形态各異、張牙舞爪的群妖仿佛活物,被定格在牆壁中。溫柔憂郁的宮廷畫師,與活潑可愛的鸾鳥小妖秉燭看畫。不論看過幾次,鸾鳥都深感震撼,一邊忍不住惋惜,她問:“你還會再畫貂嗎?”“會的。”畫師笑了笑,“我那位朋友也要來萬妖大會。”孟雪裡的行蹤原本在他掌握中,卻突然失去線索,好像得到旁人指點。妖兵遍尋不獲,隻找到黑山崖下鷹将的屍骨。靈山因此惱怒,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才有意思,更期待與孟雪裡的重逢。鸾鳥知道,畫師過去的朋友就是“雪山星夜圖”中的雪貂,她衷心祝願道:“希望你們能和好。”畫師搖頭:“或許他有了新朋友,比我更好。”鸾鳥不假思索道:“僅這一筆好畫,滿紙真心,世上誰比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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