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個來赴任的那小子,今兒早上遭了個婆子攔架申冤,那小子瞧來似乎想要摻和進這檔子事兒,因着此般屬下才前來禀報大人。”
“哼,咱們這位新來的縣尊大人,似乎是個愣頭青呐!”魁梧縣尉冷冷一笑,一對兒泛着油綠的眼珠子如同鈎子般盯向了鼠須皂吏。
“不是早吩咐你們路上解決掉這小子麼?怎麼還讓他跑到了縣中赴任?!”
那鼠須皂衣被瞧的背肌發寒,可也隻能勉強笑道:“屬下在驿站安排了人手,不過,這兩日卻一直了無音訊的,想必是被那小子察覺到了異常,路上給反殺了。”
“廢物!”
魁梧縣尉眉峰豎起,室内忽然刮起一團陰風,鼠須皂吏打了個寒顫,霎時間吓得雙股顫顫。
好在那陰風來的蹊跷,去的也快,卻聽那魁梧縣尉淡淡說道:“一個外調的縣令罷了,在咱們平昌縣還能折騰出個什麼花樣來。”
鼠須皂吏眼神閃爍幾下,小心擡起頭,望向縣尉側臉,遲疑說道:“大人的意思……。”
魁梧縣尉隻瞥了他一眼,并未接話,反道說了句:“回去吧,他若是識相的話,便老實做他的縣尊大人,可若是非要摻和這檔子事兒,呵,屆時便讓他去與上任的縣尊去地下做個伴吧。”
“屬下曉得了!”鼠須皂吏臉色微變,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拱手作了一揖,恭敬告退。
………………
客棧廂房内。
經了連番的問詢,卻也沒問出個什麼有用的線索出來。
陸機越發皺起了眉頭,他背着手在房中踱步幾圈,語氣有些疑惑地說道:“這人口拐賣案子,恐怕牽扯不小,背地裡還不知有多少人失蹤,卻不知為何無人報官?!”
“非是無人報官,怕是報了官也無用啊…。”道士笑了笑,若有所指的擡手指了下窗外,“難道陸兄就沒瞧出什麼端倪麼?”
陸機眸中閃過一抹精光,卻又似不太敢相信自個的猜測,猶豫了一下,才吐出幾個字:“官匪勾結?”
此話一出,廂房内的衆人不由面面相觑起來,畢竟這話從眼前的縣尊大人口中說出,實在違和了些。
可道士卻搖了搖頭,笑道:“城中哪兒來的什麼匪哩,不外乎監守自盜的把戲而已…!”
“這……。”陸機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眼神一轉,環顧了一遍周遭這些被掠去的少女,卻是對道人的話信了七八分。
這平昌縣雖是個窮困山縣,可若是由得法外狂徒肆意在城中劫掠女子,這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而唯一能做到無聲無息,又能将事情壓下去的,恐怕也餘官府中人。
陸機又看向了緊緊摟着女兒的張大娘。
“老大娘可聽說縣中還有别的人口失蹤麼?”
那張大娘擡起那雙松弛下垂的眼皮子,仔細想了想,才回道:“婆子卻沒聽說誰家丢了孩子…。”
陸機眉頭緊蹙,沒人失蹤?可這間廂房内的十幾個少女卻又是哪兒來的?此事若是沒有官府摻和,怕是鬼都不會信咧!
平昌縣能維持當下的安穩,正因為失蹤孩子的事情沒有傳來,如此百姓們才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繼續若無其事地過日子。
倘若今日沒有這張大娘的拼死拉架,隻怕這件事兒還會繼續被掩蓋下去,可這縣中又有藏着多少張大娘這般的凄慘人家?
陸機越想便是愈加心驚,同時伴着一股子無名之火在胸膛灼灼燃起。
他自小錦衣玉食在府中長大,就算熟讀典籍邢律,也知一些大乾官場上的黑暗。
可似這平昌縣一般,竟将轄下百姓似牛馬牲畜般販賣的,還是令他有些難以置信,這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他們也有着父母姊妹,也有着喜怒哀樂,也都是大乾的好百姓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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