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在這個被他改變了的曆史,他毅然選擇在東北展示力量,就是要将日本徹底趕下火車!是大清朝廷,還是他徐一凡有這決心,有這能力遏制俄國擴張,他們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了,也該投點本錢!更不用說,這本錢還本來就是中國自己的!此次他在兩江席未暇暖就又分兵北上,看似魯莽,其實他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如果說甲午是改變這個國家命運的開始,那麼此次雷霆一擊,就是改變這個國家命運的決定性一擊!這種機會,他如何能放過?徐一凡肅然起立,他也不想再多解釋什麼,隻是用力一掌拍在那地圖上面:“我意已決!朝廷簽署和約之日,就是我再度底定遼南之日!萬千健兒的血不會白灑,我也不會讓這氣運從我指尖溜走!……跟随我!”所有人都同樣肅然起立,禁衛軍的高級軍官們更用力磕響腳跟敬禮:“敢不為大帥效死!”※※※“少川,你還擔心些什麼呢?今天你說這些話,很不應該。此乃逆而奪取的關鍵之機,大帥做了決斷,我們就執行好了,對天下大勢的把握,誰能超過大帥?”督署外面,商議完畢的諸人,都紛紛乘車馬離開。汽燈的光暈之下,隻有衛兵靜默站立。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飄下了雪花,一點點一片片,在衛兵的肩頭,已經厚厚一層。張佩綸住在督署裡頭,散了軍議之後,他獨送了唐紹儀幾步。“逆而奪取?”唐紹儀有點茫然的低聲嘀咕了一句。“取天下者,有順取,也有逆取。順取者,天下崩壞,有力者得之。然則生靈塗炭,白骨千裡相望……”“逆取呢?”“……營造大勢,按而觀釁,一旦有機,則趁勢而起,一舉而底定天下。隻是這勢如何營造,卻難倒了古今多少英雄……更别說值此末世,思潮紛紛,更有西洋列強,摻雜其中,有時候我真不知道大帥是從何而來,竟然能将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沒有百年,誰人能理得請眼前這團亂麻?”張佩綸的神色微微有點感慨。唐紹儀沉默不語,半晌才道:“幼樵,你為什麼獨獨和我說這些話?”張佩綸微笑:“少川,你是文臣班首。此時關鍵時候,如果有什麼想不通,就自誤誤人了……其實是大帥讓我給你帶句話,他希望你能常保此銳氣,但這個時候,不要懷疑他,隻管追随他!”唐紹儀神色有點感動,一句話不知不覺的就溜出了口中:“幼樵,你就不想做這文臣班首?你根基深厚,深悉國内情狀,比我合适……”張佩綸淡然一笑,沒接他的話,卻岔到了其它地方:“少川,近來有推背圖谶言流傳,所謂生我者猴死我雕,正是說我們大帥,你聽過沒有?”唐紹儀默默點頭,他是接受的完全洋式教育,這等谶言,聽過便罷,也沒往心裡去。張佩綸悄立雪中,神情悠遠:“……有人解之曰雕死猴活,主大帥代清而立。可是我的解法卻是不同……生我者猴死我雕,我者,此國此族也。大清所有行事,都在死此國此族,而大帥所有行事,都在活此國此族,隻有這個解釋!兄弟為什麼不擔名義?當初我們都是雕的幫兇,馬尾一戰,我是罪人。此時此刻,隻要看着大帥如何全活此國此族,這一生,也就夠了!少川,你努力吧,我們都是過時的人了!”※※※合肥。李家老宅,自然是合肥城最為貴盛宏大的宅邸。一門三督,幾十年經營。雖然權位已經煙消雲散,可是這李家,仍然是合肥城最為讓人仰視的存在。天井當中,已經退隐林下的李鴻章披着一件白色貂皮坎肩,呆呆的站在雪中。大雪紛紛而落,粘在貂裘上,也落在他的胡子上。他竟然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天井外響起了腳步踏雪的聲音,跟着李鴻章歸隐故裡的門人楊士琦慢慢走了過來,他是楊士骧的弟弟,楊士骧行四,他行五。楊士骧為什麼死,北洋中人都心知肚明。李鴻章去後,楊士琦無意留在天津,當然也不能去投靠徐一凡,幹脆陪着中堂歸裡。反正合肥離老家淮安也不遠,來回都可以照應,說是坐而待時,其實已經打定主意陪老中堂老死林泉之下了。李鴻章歸裡,過得是悠閑自在。和鄉老閑談,說起過去幾十年,就是一句話:“過去幾十年,都是在當官當混蛋,現在全忘記了,倒也幹淨!”朝廷内外,天下局勢,李鴻章真是一點都不關心。也有人探過他的口風,看老中堂能不能複起,制衡一下徐一凡。李鴻章隻是笑罵:“回來幹什麼?幫朝廷,老頭子和徐一凡鬥就是個輸。幫徐一凡,他那麼能幹了,要我幹什麼?”今兒江甯一封長長的電報,卻讓老頭子癡在這裡。電報的碼子,還是李鴻章戴着老花鏡一個個翻的。“中堂,雪大,站的時間長遠了,回屋暖和一下吧。”楊士琦低低解勸。他大概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不過也不好說出口。這些事情,豈是他能左右得了李鴻章的!李鴻章竦然一驚,仿佛聽到了這句話,才從自己的玄想當中驚醒。他回頭看看,笑道:“杏城?原來生我者猴死我雕,是這麼個解法兒!鬧了半天,咱們都成罪人了!杏城,你說說,我是忠臣不是?”“中堂當然是忠臣。”“忠這個朝廷呢?還是忠這個國家呢?咱們丢的,人家出手揀回來。這事兒上面幫把子氣力,不算忠臣事二主吧?”楊士琦不動聲色,淡淡道:“是不是忠臣,記得中堂老師曾文正公說過,這是論心不論行的。”李鴻章呵呵大笑,這笑聲在雪地裡頭,顯得有點甕聲甕氣:“文正公參翁家老二的那個折子?我都快忘了!來,杏城,摻我回去,論心不論行,生我者猴死我雕……哈哈,哈哈!”楊士琦不再說話,隻是攙扶着李鴻章朝院内走去。天井之中,隻留下兩行足迹。大清光緒二十年歲正甲午,就要過去了。再臨光緒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九,旅順。經曆了幾番血火的旅順要塞,這個時候還是一片淩亂的景象。船塢碼頭,到處都是大戰過後留下的痕迹。港口錨地裡頭,還有幾條傾覆的軍艦桅杆露在水面上,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機件潤滑油的油污,星星點點的在軍艦殘骸周圍沉浮。日本征清第二軍投降的部隊,已經分批遣散回國了。照理說扣着這八千俘虜,算是一個讨價還價的好籌碼,可是清廷上下,直到現在負責這裡的依克唐阿,都覺得這八千俘虜麻煩,養着吧,就得依克唐阿自己貼腰包兒——吉林練軍轉戰半年,現在報銷還沒辦下來!戶部裡頭已經開了盤子,依克唐阿報的是二百三十萬兩的各種費用開銷,有财大家發,拿兩成部費出來,這就算過了帳了。你小子現在幾乎就是領東北三将軍的位置,還繳獲了小鬼子那麼多東西,還想獨吞,太說不過去了吧?既然大家都不願意養俘虜,從徐一凡離開那會兒開始,就開始陸陸續續的遣散日軍,朝廷決計對日讓步的時候,那遣散速度更是加快。園子裡頭甚至還有秘旨傳過來,看依克唐阿能不能情商留用個幾千日本俘虜,換上吉林練軍的号服,在南北對進,夾擊北朝徐一凡那三千偏師的時候兒,不是就能派得上大用場了麼?當時依克唐阿接到這份密旨,當即就漲紅了臉。他和徐一凡是不對付,他是大清忠臣,旗人老家滿洲位置最高的人,和活曹操徐一凡怎麼也站不到一塊兒。可是吉林練軍這場戰事也死傷數千,打死他也不願意指揮小鬼子來夾擊徐一凡的禁衛軍!在接到密旨之後,他反而加快遣散這八千俘虜的速度,一條條各色各樣的火輪船開過來,裝上小鬼子開回日本。一直快接近年關這個時候,這事兒才辦了個七七八八。算是了了依克唐阿的一樁心事。仗算打完了,依克唐阿也想挪挪地方,到沈陽自己正經官署散散心去。将來如何,他反正是心裡一點底兒都沒有,徐一凡他是共過事的,行事果決,有的時候還有一股子玩命的勁頭,除了膽氣之外,布置各項事情,每在機先。瞧遼南當初七萬敗軍那一團亂麻的局勢,被他果斷誅殺豐升阿,轉瞬間穩住軍心,理出頭緒。更揮軍反攻,直到在旅順打得鬼子全軍覆沒!這等對手,朝廷還要他去對付,将他這支部隊倚為長城之靠。想到這裡,也隻有歎息,回沈陽呆幾天,也是想抛開這事兒不想,将來如何,管他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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