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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羅遷入新居後兩日，趙佶稱要看看蕙馥閣裝潢陳設是否如意，竟親自前往。先看看庭中花糙，囑咐内侍一定要植四時香花，确保每個季節都有花香萦繞，然後進入廳中，見陳設雅緻不俗，颔首肯定，旋即啟步直入卧室。蕙羅不由一驚，卻也隻得跟上。趙佶在卧室中四處看看，摸摸香爐，撫撫帷幔，表示此物尚可，再走到c黃前，指着c黃上立着的c黃屏，問蕙羅：&ldo;這一組花鳥畫得怎樣？&rdo;屏開六扇，每一扇都繪有一幅不同的花鳥圖，皆奇花珍禽。花枝姿态優雅，花形秾麗，鳥兒絨毛用淡墨輕擦出形，羽翼處再以濃墨逐層渲染，翎毛質感随之而出，似可觸可感，生動傳神。蕙羅頓悟，斂衽一福：&ldo;妾謝官家賞賜。隻是官家禦筆寫生，形神兼備，用作c黃屏，卻恐清晨鳥兒争鳴，擾人清夢。&rdo;趙佶大笑：&ldo;所以我愛聽你評論書畫。回頭教教畫院的官兒去，他們每次看了我的畫倒是想拍馬，但總拍不到點上。&rdo;再看c黃屏上的畫，趙佶愈發得意，索性坐在c黃上，轉身伸足，竟躺了下來。蕙羅暗暗叫苦，趙佶卻神态自若，閑适之狀宛如在自己寝閣之中。閉目躺了片刻，趙佶吩咐蕙羅：&ldo;為我焚一爐篆香罷。&rdo;蕙羅隻好取來香具，在案上爐中打了個篆香，用的是梨汁浸蒸過的沉香粉，點燃後煙縷如絲，浮升尺許後暗轉回旋，卷出一個美麗漩渦，帶着那清甜的香氣在室内繼續流轉。c黃上的趙佶半垂眼簾看她，又轉顧煙縷，須臾，拔下頭上绾發的玉簪，敲擊着c黃舷做節拍，開始輕吟淺唱一阕詞：&ldo;六張機，雕花鋪錦半離披，蘭房别有留春計。爐添小篆，日長一線，相對繡工遲。&rdo;他歌聲清澈悅耳，唱得婉轉溫柔，雙目含情，卻不見欲念。蕙羅默默聽着，起初的尴尬與忐忑之感逐漸散去，咀嚼詞意，但覺此間溫情無限，如有良人依靠相擁，怔忡間竟有些癡了。唱罷，趙佶一聲低歎：&ldo;我真恨張茂則呀，白白奪走我們十一年靜好時光。&rdo;然後，也不像要等她應對的樣子，他自顧自地拉錦被蓋好，側身朝内，和衣睡去。他足足睡了一個時辰才起身，蕙羅為他整理好衣冠，送他出門。楊日言帶着數名内侍一直等候在門外，蕙羅見了他一福施禮，他卻銜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躬身長揖，道：&ldo;典飾娘子無須多禮。&rdo;蕙羅一愣，旋即飛霞撲面，心知他必然認為自己已為趙佶侍寝，故改口稱娘子。有意解釋，但此事又萬難開口，隻能眼睜睜看着他與趙佶相視而笑，一同離去。趙佶晝眠于蕙馥閣之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遍傳六宮，很快地，不僅楊日言，連入内内侍省都知和司宮令都稱呼蕙羅為&ldo;典飾娘子&rdo;，見她對他們行禮必鄭重還禮。其餘人等更是紛紛巴結蕙羅，但凡看出她有何需求必争先為她去做，隻求能鞍前馬後地為她效勞。蕙羅跟很多人說了很多次，不要他們在對她的稱呼上加&ldo;娘子&rdo;二字，那些人往往随口答應，但在趙佶的默許甚至鼓勵下并不改口。蕙羅不免有幾分氣惱，明明她和趙佶什麼都沒做，卻被他輕易造成既成事實的假象，他一臉無辜，自己還不能找他理論，真是有苦難言。（待續）69執手69執手趙佶五月時已将蔡卞貶知江甯府，章惇任山陵使期間，台谏數次在朝堂上請求罷其相位。禦史中丞豐稷道：&ldo;章惇當國七年，竊持威柄，禍及天下，勇于害賢，敢于殺人，且包藏陰謀，發為異議。陛下為何尚待他優容至此？祖宗怒章惇久矣，今付陛下震之；上帝怒章惇久矣，今命陛下誅之，陛下為何還忌憚他而不果斷施行？&rdo;侍禦史陳師錫說得更明白：&ldo;章惇包藏陰謀，發為異議，欲策立他人。若非皇太後聖謀前定，則陛下清明之躬，置之何地？章惇之罪惡，莫大于此。&rdo;趙佶聽了這些話都沉吟不語。倒是左正言陳瓘看出了他為難之處，将章惇之罪從策立他人的話題上引開，進言道：&ldo;章惇獨掌政柄，首尾七年，随其喜怒，恣作威福，薄神宗，累宣仁。又樂于用兵，以緻陝西民怨四起；好大喜功，大興土木，耗竭内府之财。不顧人之怨怒，不懼天之譴戒，稱之為流俗。還曾将鄒浩等言官入獄以絕言路，天下震駭，人多自危。賴宗廟之靈庇佑，朝廷國家才未生變亂。哲宗信任章惇，章惇卻将國家敗壞至此，累及哲宗。當年那些陰謀密計雖多由蔡卞主謀，卻是章惇在果斷力行。蔡卞雖已貶放于外，但章惇若在朝廷，如何能除禍國之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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