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察覺到他到來,高坐主位的阮家家主微微提高音量,語氣雖真摯,卻也暗藏警告之意。
聞得此言,阮霰登時升起看戲的興趣,駐了足,打算聽聽懸月島島主預備如何回複。
但說話的仍是阮家家主:“不過我的孫女阮秋荷,卻是仰慕鶴取公子許久,她乃阮家這一代的佼佼者,論天分,世間少有人及。”
回應之人聲音略顯遲疑:“阮族長的意思,想讓犬子與令孫女,那位美名江湖的清芙仙子結親。”
阮東林鄭重道:“我族春山刀避世百年,雖名聲依舊,但基本不問江湖事,我想牧島主當清楚,這樣的人,并非令公子首選之人。”
“這……婚約乃我與雪歸之母親自定下,那兩個小子更是無不同意,若因雪歸久病不愈而悔婚,實在是不仁不義。”懸月島島主語氣為難至極。
聽到此,阮霰面上表情似有所動。當即不再聽戲,按住刀柄,一撩衣擺,緩步跨過門檻。
廳堂之中浮現一刹沉默。
來者一身素衣陳舊,刺繡與描紋皆已無法辨認原本顔色,發不束,松松垮垮散着,滿是蕭索味道。
但他深夜帶刀,刀鋒之上殘存血珠,被滿室燈輝一照,映出眸底清冷色澤,端的是詭異駭人。
這人是誰?此時此刻至此地,有何目的?
衆人心思瞬轉,更甚者,已做出防備姿态。
跨過門檻進門來的阮霰卻是隻往内走了三步,慢條斯理掃視正廳衆人,視線落到懸月島島主身上時,眼眸中的冷意便散了,化為幽遠之色:
“牧島主,無論是定親前,抑或定親後,我與令公子都未曾見過面,并不知曉對方秉性如何,更不知曉雙方脾氣是否相投,如此便綁在一塊兒,未免太過倉促。”
“再者,如我們阮東林阮族長所言,我久病不愈,是個半條腿踏進棺材的人。而且,如江湖傳言,我這個人心狠手辣、冷漠無情,而鶴取公子性情高潔,實在是做不得良配……”
邊說,阮霰邊撿了最外頭那張椅子坐下。
燈盞懸在斜上方,點點輝芒,映那雙狹長漂亮的眼清澈透亮,卻也襯得他皮膚蒼白無比,宛如雪捏作的人,毫無生氣可言。
他身穿舊衣,握一柄普通至極的腰刀,氣質枯朽,渾身上下唯獨那張臉動人,令人難以相信他乃那位名動天下的春山刀,但觀之話語,與上座中阮東林的态度,又不得不信。
懸月島島主神色愈發凝重。
中途,阮霰端起茶飲了一口,潤過嗓後,繼續說自己的缺點,将自己形容得毫無品行,根本無以為人夫。不僅如此,他還在識海裡敲了敲阿七,要這位忠誠的夥伴幫忙想些說辭。
可兀然的,門口傳來一道聲音,打斷了阮霰及天字七号:
“阮公子所言,在下并不認同。此前我們未曾見過,因而不知曉雙方是否合得來,卻也不能就此斷定,你我并非良緣。”
這個聲音很好聽,也有些耳熟。
循聲而望,說話人着霁青色衣衫,負琴而立,端的是清俊溫雅。
此人乃是阮霰于山道偶遇之人,看他這番說辭,大抵便是他那位未曾見過的未婚夫——牧溪雲。
第三章清輝冷調
阮霰心頭流露出些許驚訝,卻也不改神色,下一刻,聽得牧溪雲又道:
“阮公子不必因病體而自貶,在下此次前來,便是想帶你前往越州江夏城,請那裡的名醫替你診治。是以退婚之言,不必再談。”
此言一出,高坐主位的阮東林臉色有一瞬難看,懸月島島主卻是滿臉欣慰,撚動胡須,點頭道:“便是此理。我懸月島,斷然不會以雪歸你因傷避世久不出為由要求退婚,更不會更換婚約人選。”
牧溪雲行至阮霰身前,目光掃過那把血迹仍存的刀,又看了眼主位上的阮東林,斂低眸光,溫聲對阮霰道:“夜深露寒,你病體未愈,不宜在外久留,我送你回去。明日一早,便啟程往越州尋醫,如何?”
正廳内,所有人皆将視線投向阮霰。
燈影灼灼,庭院吹來的風掀起衣角,阮霰垂眼,輕輕晃動起手中茶盞。盞中倒影頃刻破碎,他扯了一下唇角,将之擱置于旁側,緩慢起身,對牧溪雲道:“好。”
說完轉身往外,牧溪雲對阮東林執了一禮,緊跟在後。
懸月島衆人随之起身,島主道過一句“夜已深,便不再叨擾”,告辭離去。阮東林揮手命管家攜衆相送,獨坐廳中,面色陰沉如墨。
半晌後,他倏地擡起手掌,沖身前桌案猛然拍下。霎時間,木已成屑,怒然翻飛。
“阮雪歸——”他厲聲道。
幽靜山道上,阮霰終于打算将刀刃上的血迹清理一番,欲取出張帕子來,卻發現身上除卻這件衣衫外,再無他物。他這才憶起,早在阮家将他關進湖底時,便已失去一切身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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