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附着着無數偏光熠熠的銀白色翎羽,牽連成兩隻巨大的羽翼,灰色長發也編織着細膩的絨羽,過分夢幻的美顯得有些不真實,但他的歌聲響起的刹那,卻真真切切地将情緒傳遞給了每一個人。
他低聲吟唱,悲傷壓抑的氛圍瞬間溢滿了整個場館,仿佛巫女關于世界末日的預言,攜着絕望的濁浪将人吞噬。
然後燈光突然熄滅,歌聲也戛然而止,會場内陷入一片漆黑的寂靜。
“傅首長!!您還是先去——”
傅斯舟對幾個士兵的懇切勸告置之不理,隻是借了旁邊段少将的披風,疾步走進後台通道。
他走到台側時,舞台上突然亮起熾焰一般的橙紅色火光,而藍色的星球也四分五裂。
火焰燃上阮綏音拂擺的衣袂,燒焦那純白的羽翼。他低低的哼唱轉為了聲嘶力竭的高歌。
阮綏音還記得傅斯舟說過的話。
“我想我沒有那種覺悟,為了别人犧牲自己。”
“當然了,在演講的時候我就會說:‘進軍團的那一刻起,我們的生命就不再屬于自己。’但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永遠屬于我自己。”
其實阮綏音知道,傅斯舟和向斯醒并沒什麼不同。
隻是在追尋公義這件事情上,向斯醒選擇了一往無前,而傅斯舟選擇了忍辱籌謀。
他隻是心疼傅斯舟。
心疼傅斯舟已經在戰場上挂了一身傷,還要在自己這裡被刺個鮮血淋漓。
像感應到什麼,坐在廢墟裡的阮綏音回頭看向台側的傅斯舟,眼裡火光搖曳,身上化的傷痕太逼真,甚至讓傅斯舟萌生了沖上去保護他的沖動。
在一聲如同雀鳥絕唱一般尖銳的啼鳴之後,輕柔的、湛藍的波光再一次湧入,湮滅了刺目的火光,無數純白的羽毛從空中旋舞而下,他如泣如訴的哼鳴仿佛是告慰每一個在戰争中失去生命的英勇戰士和無辜的人們,輕輕撫平傷痕。
台下的觀衆如同朝聖的信徒,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出神,他們隻是癡癡注視着台上為人們鳴泣枝頭的飛鳥,他是那麼聖潔、無瑕,即使遍體鱗傷、即使生于泥沼,他的歌聲仍然像是來自天國的輝光,救贖每一個攜着原罪的人。
最後,他仍然一如既往地帶着那真誠、餍足的笑,對着台下各個方向深鞠躬,向觀衆、工作人員、樂手、作詞人、制作人緻謝。
謝幕後,阮綏音快步走向台側的傅斯舟,卻覺得他臉色有些發白,冷汗也從鬓角滑落,但神色如常。
“抱歉,來晚了。”他說。
阮綏音有些擔憂地看着他,“你怎麼了?”
“……沒事。”傅斯舟答他的話時,反應都有些滞緩。
“外面出了點小狀況,已經解——”話還沒說完,傅斯舟轉過身,卻一個踉跄往前面撲,阮綏音連忙伸臂去扶他,卻一把摸到浸濕他黑色軍裝的溫熱液體。
“你怎麼……”阮綏音呆愣地縮回手,看着被染紅的指尖,有些驚惶地顫聲開口,“傅斯舟……”
“沒什麼。”傅斯舟扶住牆才站穩,神情卻過分輕松,“向你承諾的事情…我都會做到。”
至少,聽着此刻觀衆席仍然久久不散的歡呼呐喊,傅斯舟知道,他終于達成了阮綏音的願望。
“——我說過,你會得到所有人的愛。”
阮綏音顫着眼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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