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同幾位重臣千金的畫像一同送入宮中時,天色早已黑了下來。
遊廊下掌了燈,千盞百盞的光影重重。大殿中卻暗,隻内裡一盞煙羅紗帳燈煌煌的亮着,折出一道消瘦的身影,偎在塌上。
宮娥扶太後入内,聽到壓在喉嚨口的幹咳,忙上前順了順塌上人的背,輕聲道:“吃過藥了嗎?微之。”
端木微之扯過帕子,掩住口,咳的愈發止不住。
“怎麼總不見好……”太後接過宮娥遞來的茶水,給他漱口,順了半天才緩過一口氣。
端木微之靠在塌上,臉色灰白,“母後有事?”
太後哦了一聲,揮手讓宮娥将畫卷捧來,展開一幅,笑道:“那日宴會你沒得來,哀家特地命人将幾個可人的丫頭畫了像送來給你瞧瞧,看有沒有中意的。”展了一幅遞在他眼下,豔麗之色呼之欲出,“這是小晔國的夜靈公主,哀家瞧過,人比這畫上還要出色幾分,極是讨人喜歡……”
端木微之瞧了一眼,盛裝豔麗,國色逼人。
“可中意?”太後仔細了瞧他神色,又補道:“小晔國雖非什麼強國,卻與雲澤大都交好,如今也是……”
“母後中意便是了。”端木微之斷了她的話,滿臉倦色的側過身躺下,“我乏了。”
煙羅帳沙沙作響,太後眉心壓了壓,将畫卷收起,又展開一幅,細細瞧着,畫中居然隻着了三色,黑墨白紙,素筆勾勒,可那鬓邊一朵海棠紅,咄咄驚人的豔,褙子上的雙并蓮蔓生蔓長的金枝金葉,畫中的女子像一隻小小的狐,卧在寬大的椅背之中,眉角眼梢皆是倦色,讓她心驚。
“你若是不喜歡……那便再挑,南夷大都的搖光帝姬也是不錯的,隻是……”太後頓了頓,蹙眉,“哀家不大喜歡她,小小的姑娘,沒有半分嬌憨,心機太重,可南夷女帝無子,隻有這一個女兒……”
端木微之半天未答話,許久才道:“母後既然已經決定何必來問我?”
太後蹙眉,收起畫卷看他,“哀家知道,你心裡還是放不下榮陽。”
“那又如何?”端木微之苦笑,“微之要以大局為重,母後為重,天下為重,不是嗎?”
極靜的大殿中,一下子沒了聲音。
太後看着端木微之消瘦的脊背,一時竟然語塞,良久道:“她想殺了你,哀家怎麼能讓她待在你身邊?”
端木微之忽然轉過頭來,一雙眼沉若寒潭,一瞬不眨的看着她,道:“我心甘情願。”
太後再講不出話,他又問:“母後愛父皇嗎?母後可有曾經愛一個人愛到一往情深,不知所措嗎?”
煙羅帳下燭火荜撥一跳,極微弱的聲響,卻炸在她心頭,突突一跳。
她無言以對,啞口無言,她愛過的,在意過的,能在心裡找到的,隻有那麼微不足道的一個影子。
她年少時愛榮華,步步艱難的站在與天子比肩的地方時愛這江山,這天下,如今呢?
她以為自己是愛微之的,為了他做什麼都可以,應該是這樣的。
端木微之在燭火下看她,早不是她以為的小少年了,許久許久,她才攏了微之的發道:“舒曼殊方才來找過哀家,他說……希望榮陽能陪着搖光帝姬一同入宮……”話便至此。
端木微之伸手攥住她的手指,松出一口氣笑道:“謝謝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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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氣便好的分外,明晃晃的日陽照在銀白的積雪之上清亮的人睜不開眼睛。
東院忙的鬧哄哄,聞人夜靈要入宮平日裡不常見的高官小吏便都冒了出來,魚貫而入看的人眼暈。
這次入宮的,除了聞人夜靈還有搖光和兩個重臣之女,原本西院也少不了接待賓客,可舒曼殊一早便帶紀螢出了府,都撲了個空。
馬車一路東駛。
紀螢起的早,滿心的暴躁,蜷在馬車裡睡的迷迷糊糊,馬車忽然停了,她失重,一個趔趄撞進舒曼殊懷裡。
舒曼殊托住她腦袋,笑道:“到了。”
紀螢蹙眉,“到哪兒了?一大早的你到底要去哪裡?”
舒曼殊不答話,跳出車子,暮雪打了簾子,他歪頭道:“下來吧。”伸手去抱紀螢。
紀螢探了腦袋出去瞧,晨光萬丈之下,銀雪明晃,她眯眼瞧着漆紅鎏金的牌匾,‘東廠’兩個大字,沒有伸手去扶舒曼殊。
舒曼殊卻上前環住她,抱她下車,道:“你不必緊張,我們今天是去接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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