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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搖曳，燈花爆裂，發出輕微的&ldo;啪&rdo;的一聲。&ldo;出來吧。&rdo;裴老夫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嘉芙終于從蔽身的碧紗櫥後走了出來，慢慢行到老夫人的c黃前，見她半躺半靠在那裡，望着自己，目含微微笑意，心中一時百感交集，撲到了c黃沿之前，緊緊握住她的一隻手，低低喚了聲&ldo;祖母&rdo;，眼眶便紅了起來。老夫人的五指冰冷，手心卻是滾燙：&ldo;這些年來，祖母心裡原本最是放不下右安。幸而如今有了你，祖母也算可以放下心了。&rdo;嘉芙緊緊抓住老夫人的手：&ldo;祖母會長命百歲的，阿芙和夫君，還要祖母的照拂……&rdo;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奪眶而出，聲音亦随之哽咽。裴老夫人微微一笑：&ldo;傻孩子，人遲早都是要走的。祖母活到了這年紀，人間能享的福，也都享盡，隻要你們往後都好，走了又有何憾。&rdo;嘉芙不住搖頭，落淚紛紛。老夫人反手，緊緊地攥住了嘉芙的手：&ldo;右安之出身，倘若日後被他得知，以他心性，祖母恐他畢生難解。倘若可以，祖母甯願一輩子都不讓他知道。祖母本也不該讓你承擔如此之重壓，但夫婦一體，祖母如今隻能将他托給你了。萬一日後，他若因此曆劫，你要代祖母，好生照看于他，不離不棄，知道嗎？&rdo;老婦人的神色，變得嚴肅異常。嘉芙止淚，跪在了c黃前，鄭重道：&ldo;祖母放心，阿芙定竭盡所能，此生伴于夫君之側，不離不棄。&rdo;老婦人凝視着她，唇邊漸漸露出一絲笑意：&ldo;如此祖母便放心了……&rdo;她仿佛累了，說完，慢慢地阖上眼皮，沉沉睡了過去。……隆冬的這個深夜，大雪紛飛，地上積雪，已然深及腳踝。京城西門衛的尉兵在城頭燃了炭火，幾人圍着炭爐取暖，抱怨着這天氣，忽然，一個瞭望的守衛叫道：&ldo;有人來了！&rdo;其餘幾人紛紛過去，朝着那人所指方向睜目遠眺，果然，漫天大雪之中，那條通往西畿的漆黑驿道之上，一行人正縱馬疾馳而來，馬蹄飛濺起了亂瓊碎玉，轉眼便奔到了城門之外，有人高聲呼喚開門。&ldo;可是裴大人回了？&rdo;城尉得到過上頭吩咐，說這幾日裴右安可能回京，命留意開門，此刻見這一行人馬，立刻俯身下去，高聲發問。&ldo;正是！&rdo;一個随從振臂，抛上手中節符，城尉接了，驗證無誤，立刻下了城樓，打開城門。一行人穿入城門，朝着裴府的方向，縱馬而去。……距離皇帝探視，已經過去了數日。這幾天，嘉芙沒有離開老夫人半步，白天黑夜，伴侍在她的左右，困極了，就在碧紗櫥後的那張c黃上眯一會兒眼，真正如同衣不解帶。先前，在從太醫口中得知老夫人熬不過這個冬末之後，她便去信給了裴右安，告訴了他這個消息。雖然老夫人曾經阻止她寫信給裴右安，免得他在外分心。但那時和現在情況不同了。讓他趕回來，和臨終前的祖母見上一面，在嘉芙看來，這和公事同樣重要。老夫人這幾日已經下不去飲食了，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中度過，全靠參湯在續着精神。嘉芙心裡清楚，她應當也是在等着裴右安。這樣一個大雪紛飛的深夜，那個歸人，他的腳步，又到了何方？嘉芙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飄飄灑灑的大雪，額頭抵靠在冰冷的窗棂上，發呆之時，忽然聽到院中傳來一陣急促的窸窸窣窣踏雪之聲，接着，耳畔隐隐傳來一個婆子的驚喜叫聲：&ldo;大爺回來了！&rdo;嘉芙心口一跳，全身血液頓時沸騰，猛地轉身，疾步奔了出去，轉到外間，還沒到門口，就看見那道門簾子被打了起來，一個男子微微俯身，快步而人。真的是裴右安回了！冰雪落滿了他的雙肩，沾于他的眉發，他雙目通紅，眼底布滿了血絲，渾身冒着寒氣，仿佛剛從冰窟窿裡出來。&ldo;大表哥‐‐&rdo;嘉芙尚未喚完一聲，聲便哽咽，人停在了他的面前，眼圈泛紅。裴右安腳步沒有半分停頓，快步到了她的面前，張臂便将她納入了懷中，低頭用他還帶着冰雪溫度的唇，飛快地親了一下她的額，随即低聲道：&ldo;莫怕，我回來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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