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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之念擦着手的動作緩緩地停下。他還沒回頭望她，就聽見她聲音清清淺淺的傳來：“今晚真的很對不起，希望沒有給你帶去麻煩。”原來這是愛（10）就算是她給他帶來了天大的麻煩，有她這一句話，那些麻煩，他甘之如饴、毫無怨言。“今晚是我沖動了，沒控制好了自己的脾氣，我隻是不喜歡……”這些道歉在宋青春的心底斟酌過許久，可是此時她說到這裡的時候，還是停頓了下來。她接下去想的是：“我隻是不喜歡你找姑娘”。可是話到嘴邊，她才發現，自己這句話是有問題的。她又不是他的誰，他找姑娘，哪裡輪到她來管？對啊……輪不到她管的事情，她為什麼今晚這麼煩躁？這麼憤怒？這麼焦慮不安？甚至還作出來這麼多雞飛狗跳的事情！宋青春的話說一半，就沒了聲音，蘇之念有些詫異的轉頭，看了她一眼：“嗯？”宋青春回神，急忙搖了搖腦袋，将正想的那些東西都抛開，然後沖着咬着下唇，沉思了兩秒鐘，換了一種方式說：“……我隻是不喜歡找姑娘的男人。”“嗯……給我的感覺，很輕浮……你是我朋友，我不喜歡你染上這種壞習慣……”宋青春随意的說了幾句話，圓了過去，然後盯着蘇之念的眼睛說：“更何況，你不是有喜歡的人嗎？既然有喜歡的人，你為什麼還要找姑娘？你不覺得這樣做，玷污了自己的感情嗎？難道你們男人都喜歡這樣嗎？”原來，她今晚之所以刷了上百個姑娘，是因為他的包廂裡進了姑娘啊……她以為他有找姑娘的習慣？“那些姑娘，不是我叫的。”蘇之念表面上把話說得很風輕雲淡，可是心底早已經急成了一團，隻差沒跪下對天發誓，來證明他的清白，他垂了垂眼簾：“那是李總叫的，他喜歡……”雖然是事實，但是蘇之念也有些不大喜歡在背地裡揭人短，所以說的很潦草：“……你也知道，談生意，有些時候身不由己……”原來，是李總叫的，不是他叫的啊……也就是說，今晚她看到的那個抱着姑娘親親我我的人，不是他……宋青春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心情一瞬變得格外好。“李總的确是派了兩個女人來我旁邊……”蘇之念絲毫沒有意識到此時的自己，就像是一個被妻子懷疑的丈夫，正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難怪他身上有香水味，原來有兩個姑娘陪着……宋青春的心情頓時沉悶了下來。“我不是在炫耀我有多清高，但是，那兩個姑娘跟我的确沒有發生任何暧-昧……”蘇之念說完，像是怕宋青春還誤會自己一樣，在後面又加了兩個字：“真的。”蘇之念補充完，才又想到宋青春剛剛說的那一句“既然有喜歡的人，你為什麼還要找姑娘？你不覺得這樣做，玷污了自己的感情嗎？”，他的神情頓時變得格外嚴肅，望着宋青春的眼神莊重的像是在說着承諾一樣，一字一頓的說：“我的身和心都隻會是她一個人的，即使我們不能在一起，我也絕對不會碰除了她之外的任何女人。”原來這是愛（11）他的聲音，清淡不失磁性，低沉不失優雅，低緩的回蕩在包廂裡時，顯得格外蠱惑人心。宋青春因為他說沒有碰那兩個姑娘而從沉悶變喜悅的心情，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瞬間定格。從前，她不是沒有和他談過他喜歡的那個婷婷，他也曾在她的面前說過很多打動人心的情話。“三生有幸遇到你，有生之年娶到你。”“那是我迄今為止都沒有想過要放棄的夢想。”“愛她，會一直愛她。”“我不介意孤獨，得不到她，我甯願孤獨。”“我不能愛她，但是不可能不愛她。”“我對她的愛，始于初見，止于終老。”這些藏了很多情深的話語，每一句都比今晚說的動聽，可是她聽完後，卻不再像是從前那樣，被他的癡情所折服，反而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刺了一刀一樣，疼痛無比，還滋滋的往外冒着酸氣。這種感覺好熟悉……就像是高考結束的那一年，她終于如願以償的考入了秦以南所在的學校，她興緻勃勃的跑去秦以南的家，準備對着他告白的時候，他卻告訴她說，宋宋，我有喜歡的人了。那時也是現在這種感覺，心髒一瞬間疼的她險些窒息。宋青春盯着在包廂水晶燈的照射下、蘇之念那張俊美的一塌糊塗的容顔，在心底想，奇怪啊……她怎麼會在聽到蘇之念表達對别的女人愛意時，而有這樣的感覺呢？蘇之念看宋青春呆呆的望着自己良久都沒有反應，忍不住出聲喊了一句她的名字，她眼睛眨了眨，還是沒回神，他就伸出還沒擦幹淨的手，敲了敲她面前的桌面：“怎麼了？”宋青春全身打了一個激靈，然後就回過神來，她一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九急忙垂下了眼皮，遮掩住了眼底的情緒：“沒，沒事……就是剛剛肚子難受了一下。”“現在好些了嗎？要不要喝點熱水？”蘇之念沒等宋青春點頭，就率先招呼服務員給宋青春倒一杯熱水。宋青春根本不知道蘇之念在說點什麼，她回完他的話，腦海裡就又繞去了剛剛蘇之念跟自己說的那一句“我的身和心都隻會是她一個人的，即使我們不能在一起，我也絕對不會碰除了她之外的任何女人”上。越想，她越覺得自己有些穩不住神，她怕自己等下再一次失态，在服務員端着熱水走進來的時候，她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氣，對着蘇之念一臉自然、語氣平緩的開口說：“我去趟洗手間。”剛剛她說了肚子難受，所以蘇之念并沒多想，點頭說：“好。”宋青春一等他點頭，立刻拿了包，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宋青春沒上洗手間，而是站在洗手間外的洗手台前，洗了一把臉，她擡起頭，抽了紙巾去擦臉上的水時，視線盯着鏡中的自己靜靜地望了起來。她看了許久，隐隐的像是看懂了什麼一樣，指尖開始輕輕地顫抖了起來。原來這是愛（12）她緊緊地抿了一下唇，将手中的紙巾扔進了垃圾桶裡，然後慢慢地轉身，走出了洗手間。她站在安靜的樓道裡，盯着不遠處的包廂，看了好長一段時間，卻沒回去，反而轉身走向了身後的電梯，下樓、離開-盡管蘇之念說了，李總的那份合同簽不了就别簽，程青蔥還是想盡辦法的讓李總在合同書簽了字。她知道，李總的這份合同對他、對蘇氏企業有多重要。她也知道，他為了那個叫宋青春的女人，可以毫不猶豫的選擇不在乎。可是她在乎……因為她喜歡那個男人，即使她不曾奢望過可以擁有他，但是她卻一直都想要讓他開心。更何況，她能為他做點事，她也開心。程青蔥不知道自己在裡面到底被李總灌了多少瓶酒，也不知道到底被李總灌了多少種類的酒，她隻知道喝到最後，她已經嘗不出來酒的滋味，隻是壓着腹部裡的難受，像是喝白開水一樣，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嘴裡灌。她其實很早之前就已經醉了，可是強大的毅力支撐着她不要醉倒，一直哄到李總高高興興的簽了字，她才拿着合同站起了身。她的腳步都是虛浮的，沒走幾下，就會摔倒在地，可是即使她這樣從包廂裡摔跟頭摔出來的，摔得她全身上下哪裡都疼，她扶着牆壁，勉強的站穩後，盯着合同，仍是很開心的笑了。真好，也真幸福，她又為他做了一件事。程青蔥像是看寶貝一樣，将那份合同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遍，然後小心翼翼的放進了自己的包裡，才撐着牆壁，一步一踉跄的沖着洗手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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