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字落下,殿内有片刻的安靜。
此話既出,就形同逼宮,可本該是劍拔弩張的時候,聖上卻渾然不以為意,反倒捋須贊道:“你能走出這一步,很好,朕很欣慰,不愧是朕的種。”
晉滁俊秾的五官浮現一種刺骨的諷意。
聖上低頭看他覆在禦座龍頭上的手掌,突兀了問了句:“冷否?”
“聖上欲說什麼,隻管明言就是。”
“高處不勝寒呐。”聖上撫着那鎏金盤龍禦座,幾多感慨:“帝王的寶座本就冰冷,你要不比它冷,焉能坐上去?”
直到那抹高大的朱色身影徹底消失在殿外的刺目金光中,禦座上高坐的聖上方閉了渾濁的雙眼,耳邊響起的,是太子臨去前丢下的那諷意極深的話。
“不過一物爾,豈容它左右了人去。日後,孤說它冷,它就得冷,孤讓它熱,它不敢涼!”
蛟龍騰空,果真是鋒芒逼人。
就是不知,這失了桎梏的蛟龍,将來施雲布雨在世間的時候,是否能按捺得住不伸利爪,不露鋒齒?
那怕不得而知了。
不過又與他何幹?
将來他死後,又管他這世間是洪水滔天,還是血雨腥風。
思緒昏昏沉沉的遊蕩一陣,恍惚間,他好似又見到了那年那花開遍地的山間,那貌美小姐給他衣襟别花枝的場景。
“若有來世,妾唯願落花時節再逢君。”
北方的寒冬臘月是冰天雪地,而南方此時的天氣雖不及北邊寒冷,卻是極為陰冷潮濕。
林苑剛到金陵人就撐不住了,早在路上的時候,她就病了幾回,幾乎這一路上的藥就沒間斷過。要不是她再三向領隊的保證她能挺過,商隊隻怕是要退還她的銀錢,不再帶她上路。
兩個多月的行程,馬車颠簸又一路風餐露宿的,饒是林苑咬着牙硬挺着,她這病秧子般的身子還是快挺到了極限。可她又豈敢倒下啊,她所跟随的這商隊尚且靠譜些,跟随着走起碼安全無虞,可若被撂下在人生地不熟的地,她再拖着這搖搖欲墜的病體,那簡直與尋死無異。
好在,她終于挺到了江南。
領隊的讓人急急将她擡到了醫館,幾服藥灌下去,這方勉強保了半條命。
不過這一回真是傷了根子了,先前好不容易休養的好些的身體又壞了,這回隻怕不休養個一年半載,沒法再将身子養起來。
原定的三月起身自江南入蜀地的計劃,怕是要擱淺了。
本來她是隻打算住客棧的,可如今她身子這般情況,住客棧也不現實,遂央了商隊幫忙租賃了個屋子,雖不大可好在離醫館的地方不遠,方便她能時常過去買藥。
冬日裡南方氣候濕寒,偏室内又沒設火炕,林苑取暖便隻能靠那床前的火盆。可炭火不好燒,煙熏火燎的,嗆得她整夜都在咳嗽,令她本是孱弱的身體愈發的雪上加霜。
不得已,她隻能停了這炭火,可火盆一熄,那潮濕陰寒之氣就似是無孔不入的直往人骨頭縫裡鑽,饒是她多蓋了兩層厚被子,卻也冷的直打哆嗦。
來金陵的這一個來月,她淨是卧床養病了,身體發燒了兩三回,燒的最厲害的時候,都出現了幻覺,還呓語不覺,幾次她都以為自個會挺不過去。
可她到底命大,每一回皆咬牙撐了過來。
過完年之後,金陵的天就逐漸有回暖之态,林苑也因此松了口氣,天氣要再冷下去,她是真怕自己會撐不住。
這日,林苑在去對面醫館拿藥時,突然街面上響起喧嘩聲,伴随嘈雜的腳步聲,街面人群就開始往某個方向湧去。
江南物阜民豐,百姓安樂,金陵更是其中繁華之地,饒是冬日天冷的時候,街上也是人群往來不絕。此刻不知是突然出了何事,街面上的許多人都跑動起來,有那些不知情的也忍不住随着過去瞧熱鬧。
林苑這般身份極為敏感,她素日深居簡出,唯恐節外生枝,與人都極少接觸,這種熱鬧自更不會去瞧。
醫館裡抓藥的小學徒好奇心重,趁着老大夫不注意,頻頻伸長了脖子往門外的方向瞧。
林苑就不得不時刻注意着他的動作,唯恐他抓錯了藥。
就在她好不容易等那小學徒抓完藥,正要提上藥包趕緊回去煎藥時,此時醫館裡突然闖進來一個夥計,上氣不接下氣的沖那老大夫道:“掌櫃的,快,快,快去看,朝廷貼告示了!京城來的告示!!”
林苑後背一僵,手裡的藥包猛地一抓緊。
醫館裡的人都被那夥計的話震住,完全沒有發現林苑的異樣,他們焦急的詢問那夥計:“京城來的告示?是朝廷有何重大要事?”
“是皇榜!是新皇登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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