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東陽有一點說對了,黃銘鴻跟着段争那麼些年,總在有意無意地模仿他。可他什麼都學了,唯獨學不來段争的沉穩,總是毛毛躁躁的,行事沖動。這一回黃銘鴻強忍住怒意,悶了口酒就轉頭看向别處,同時豎高了耳朵,聽着程東陽和段争的對話。
程東陽在黃銘鴻那兒吃癟,轉向段争悠然道:“你還安然無恙,看來晏知山的本事也不過如此。他那天氣勢洶洶地來要人,我當他對你真是另眼相待,其實雷聲大雨點小,你們合着夥诓我呢?就因為一個小九——陸譚?你了不得,還能和他搶人哪?”
“晏知山?”阿樹搶去話頭。
“前些天才請進你們小公館的貴客,轉眼就忘了?”程東陽奚落。
阿樹不搭理他,手裡轉着杯子,興味盎然地看着段争:“原來一個兩個的,說的都是你。那趁這個機會,不如我們把債清了?”
黃銘鴻轉頭:“什麼債?”
阿樹說:“他打擂失手,蔣公死了幹兒子。”
黃銘鴻震驚:“哥!”
段争原先一直以手指推着杯身在玩,這下擡了眼:“擂台場上不是他死,就是我死,不外乎這兩種結果。既然我死不了,那就隻能輪到他了。”
“……說得對,你和他總歸要死一個,不如死了他,”阿樹大笑,手邊跟班見狀戰戰兢兢請他注意分寸,他一腳踢開了,對上黃銘鴻的眼睛,毫不掩飾眼裡的快意,“一個廢物,總歸是要死的,早死晚死又有什麼區别。”
黃銘鴻擰眉,對他赤裸裸的野心感到不适,撇開了視線,剛巧捕捉到段争以大拇指撫摸杯壁的小動作。小九,陸譚,他忽然想起這對陌生的姓名,是誰?原本段争從不為誰挂心,但照程東陽的說法,這個人對段争似乎非比尋常。
事實上無論從前現在,段争身邊從不缺人。黃銘鴻還玩物喪志的時候,成天花天酒地,一衆兄弟都愛夜裡放縱,唯獨一個段争早過了貪欲的階段。曾國義也為他送過人,賽樂居養大的女奴,相貌身段都出挑,看得黃銘鴻這群小狼崽直眼紅。而段争每回都沉默領了,把人帶進房裡,第二天女奴完完整整地回來,問了隻說段争床上溫柔,沒有不良嗜好,聽得一幹小弟都吓掉了眼珠。
黃銘鴻起初以為段争是靜心寡欲不近女色,過了很久才曉得他确實不近女色,因為他好的根本就是男色。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後來曾國義投其所好給他送過小男孩,有又俏又白,嗓音綿綿的;也有又高又壯,瞪一眼,眼裡就冒火光的。黃銘鴻回回見了心裡都不舒服,不過段争喜歡,他再不适也沒法。好不容易逼着自己适應,他也主動為段争挑過人。段争受是受了,未必有多喜歡,但床上那檔事就這些路子,哪管情意有多少,總歸就是夜裡的情分,自身舒服才好。至于段争究竟喜歡什麼樣的,黃銘鴻居然不清楚,也沒人猜得到。段争似乎生來就缺了感情那一環。
黃銘鴻出神的當口,樓底傳來喧嚷,打斷了程東陽的話頭。樓道疾走來一道身影,對程東陽附耳密語。片刻他沉聲道:“什麼?!”
阿樹雙腳架着扶杆,手指繞一繞辮尾,咂口酒說:“來事了,程老闆有得忙了吧。”
程東陽揮走手下,冷笑道:“我一個閑散商人,沒想到還會碰上别人玩‘聲東擊西’,就是手段太嫩,看了可笑。”
阿樹恍若未聞,仰脖幹盡酒,跟着一樓高呼一聲:“好!”
他一個對着戲台,另外兩人都默不作聲。程東陽深深看一眼段争,視線又掠過一邊蓄勢待發的黃銘鴻,知道自己今天這趟是被人擺了一道,于是不再多留,起身離開。臨走前,他以不輕不重的語調問了段争最後一句:“惡人做善事是浪子回頭,那麼善人作惡呢?要想做善人,就得一直結善緣,行善事,走錯一步都不行,因為善人不能犯錯。”
他問:“可是段争,你行嗎?”
程東陽走了,茶樓裡遍布的魁梧保镖立即撤了大半。黃銘鴻還在回想他臨走那句話,半天鄙夷一笑,心說程東陽書沒讀多少,道理倒是一套又一套,自己手裡沾過多少人命,曾國義當年都是被他一槍送了西,這時候反而來教訓段争,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
“嗳,我雇你做件事怎麼樣?”阿樹忽然問。他雙腿還架着扶杆,手裡把着小酒杯,說話時微微側過身,也不拿正面對人,渾然一副桀骜不馴的傲慢樣。他說:“雇你幹掉程東陽,做不做?”
段争看他:“是你的意思,還是你老師的意思?”
“當然是——”阿樹往上一指,“他的意思。要是我雇人,一不會雇你,二要幹掉的也不會是程東陽這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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