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有可能是,但、我、不、是,”黃銘鴻一字一頓道,“就算在以前,我和程東陽同門,但我跟的不是他,是我哥。我這條命是我哥給的,他也可以要回去,但是你鐘澍成,沒有資格懷疑我。”
“照你這麽說,你隻認段争一個人。”
“是。”
鐘澍成點一點頭,看向段争:“你信他嗎?”
段争靠着枕頭,正微微仰着脖子閉眼假寐。他對他們倆的敵對沒有任何興趣,被問也隻稍稍停頓,随即點了點頭。
“可以,既然你這麽說,我就信他一回,”鐘澍成明面上和段争對話,實際是說給黃銘鴻聽,“不過先說好,但凡他有一點苗頭,我不介意幫你清理幹淨。”
“用不着你動手。”段争平靜道。
“這樣?很好,很利索。”鐘澍成虛情假意地鼓了鼓掌。
黃銘鴻厭惡他的裝腔作勢,心裡又委屈,但顧着段争的面子沒有當場發作。他臉色難看地站在一邊做旁聽,之後又因為鐘澍成那堆自認為計劃周密的算盤而吃了一驚。就算後來鐘澍成走了,他仍是一副回不過神的表情,半天才向段争沉聲問道:“道上最忌諱碰兄弟女人和弑主上位,他這是想一次幹全了?但為什麽拖上你,要殺蔣世群,他一個人足夠了。”
“我們說好事成之後,程東陽歸我處置。”段争瞳孔酸澀,忍不住閉了閉眼。
“不止吧?”
段争不說話。
“哥,你瞞不過我。如果隻是程東陽,你完全沒必要暴露自己和鐘澍成合作,所以你的目标肯定不止他一個。你知道叔伯那邊很多人都希望你回去,就算是當年,你也隻差最後一步——”
“他們看重我,不是因為我,”段争打斷,“是因為程東陽。一個領頭人不夠格,那就換一個,還不夠,再換。對他們來說永遠都有下一個。”
“可難道你不想做人上人?”黃銘鴻失聲問道。
“人上人?”
“錢和權,就是津市最上等的那群人手裡攥着的東西。程東陽當年幹掉曾國義上位,不也是為了這兩樣?哥,隻要你想争,我豁出命都陪你。”黃銘鴻神情堅毅。
段争盯他許久:“黃銘鴻,命是你自己的。”
“也是你的。我說過很多次,你救了我,我就聽你的,你指哪兒我去哪兒,讓我殺誰我就殺誰,”黃銘鴻說,“何況我也沒念過書,大道理更是不懂一個,這天底下我隻有你一個親人,我隻信你——可是你怎麽會懷疑我?”
他委屈得很,更加有些惱火。自己十多歲就跟着段争跑碼頭,後來一步步往上爬,于他而言段争亦兄亦父亦友,可是段争懷疑他,這無異于當衆往黃銘鴻臉上狠狠甩了一耳光。
越想越不痛快,黃銘鴻抹把臉道:“哥,你就不能試着去相信一個人嗎?”
這話一出口,他立即舌頭打結,登時清醒了,恨不得自扇兩個耳光。
段争信過嗎?
信過的。
他孤苦伶仃地活到現在,不是石頭做的心腸,怎麽會沒有信過人,當年的程東陽、馮斌、黃銘鴻,他們哪個不是曾經和段争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結果這些人裡,程東陽在他背後耍詐捅刀,馮斌死在他手裡,就剩一個黃銘鴻勉強保全了一條命,可為人做事一無是處,關鍵時刻永遠拖着後腿,到了現在居然還能腆着臉問他“為什麽沒有真心”。
太諷刺了。黃銘鴻兩頰燒痛。他懊悔又羞愧,趕在段争開口前截走話頭:“對不起,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不大敢看段争的表情,胸膛直打鼓,也因此錯過段争臉上難得的異樣。
這話題對段争來說實在不大新鮮。以前曾國義問過他,阿雲也問過,後來是唐小傑,現在又輪到黃銘鴻。他們這堆人裡除了曾國義是個異類,教他的是“别去相信”,其餘人似乎都認為段争的狠心絕情是種錯。他們理解他的前因,但沒法接受結果,更不明白自己付出的真情為什麽一到了段争這裡,就永遠得不到與之平等的回報,似乎所有人都在向他索取,逼迫他給予。唯獨一個人,成了異類中的異類,他和黃銘鴻一衆不同,更不在曾國義之列。
陸譚,他或許真是個小怪物。
段争想起先前那場冗長而斷斷續續的夢,夢裡是陸譚由叢林跑過,又滾在草地裡翻騰。他翻得夠久了,全身叫露水沾得濕漉漉。段争一直看着,卻在突然間發現陸譚變得很小很小,好像隻有手指的長短,還在那裡蹦來跳去,咿咿呀呀說些誰也聽不懂的話,要仔細辨清才能聽懂,原來他說的是“山山”和“弟弟”。
段争記憶力不差,就着過往所有模糊的信息整合,他大概能捋清陸譚的思維線。可捋清了又覺得可笑:陸譚夢得多了,仿佛在半路随意遇上的人都能當作他丢失的胞弟,而他彌補過錯的方式竟然是出賣身體。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流浪的惡鬼 蜀漢 說好的模拟經營呢+番外 終極一班之神谕 嫁貴婿 幺女長樂 我靠賣萌成為狐傲天/我靠賣萌奪回主角光環[穿書] 洪荒霸體訣 非線性戀愛 嫁給病弱王爺+番外 嬌纏 蓋世狂少. 雙快穿結婚指南 我養的鲛人是綠茶+番外 安斯裡 (清穿同人)團寵格格是食修 我的身體中有七座地獄 我被前任召喚了 孤山城之兇神降臨 開局成獸:主人竟是重生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