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淘汰的小玩具。”時山延看了會兒小機器人,問,“你住在這裡嗎?”
小機器人護鏡似的電子眼忐忑地閃着微弱的光,遵循系統設計的回答:“是的,我住在這裡,這是我的家。”
“挺涼快的,”時山延頓了頓,“你爸呢?”
“我沒有爸爸。”小機器人無法理解人類的語氣變化,它自顧自地說,“老師,歡迎你回家。”
這種機器人最早出現是為了教小孩子講話,它們可以做最簡單的信息識别,能跟小孩子進行一點交流,後來被智能系統取代,在光軌、光桐等發達區域已經被當作古董收藏。它們個頭很小,隻比普通狗狗聰明一點。
小家夥被霍慶軍照顧得很好,除了舊,四肢都是幹淨的。它無法分辨誰是霍慶軍,單純地把在這個房間裡活動的人都當作霍慶軍。它沒有攻擊性,也沒有警覺性,隻會靠自己陳舊的數據分析和人聊天。
時山延和機器人對話的同時,隔壁男人打遊戲的音效聲也清晰地傳了過來。晏君尋被兩種聲音包圍,再加上看不清過高的小窗,這讓他感覺不适。
兇手沒來過這裡。
晏君尋在這裡沒發現她的痕迹,這裡都是霍慶軍的痕迹。
窗戶從沒有打開過,應該是原本就封住了。桌子上還擱着霍慶軍沒蓋緊的鋼筆,被壓住的教材呈現原樣。晏君尋腿邊倒塌的書本堆上沒有其他人的腳印,隻有霍慶軍的。
她為什麼不進來?
她找不到理由。
不。
晏君尋想,如果她想來,一定有辦法。她對目标很執着,對目标的生活狀況也很執着。她女王般地巡視,這都是她的領土。可是她沒有來過霍慶軍的家裡,她不是不知道霍慶軍的家在哪兒,她隻是不想來。
“你會唱什麼歌?”時山延跟小機器人聊到這裡。
“我不會唱歌,”小機器人說,它遲鈍地擡起手臂,按住自己的一隻耳朵,“如果你想聽音樂,我可以放給你聽。”
時山延捧場地說:“讓我聽聽。”
小機器人靜止了,五秒鐘後,時山延和晏君尋聽到了雨聲。雨聲潮而密,浸泡着耳朵,讓晏君尋罩在T恤下的皮膚都在報警,他實在不能适應這種潮濕的環境。但是雨聲很持久,它敲打着水泊,覆蓋住溪流,像是茂密森林在呼吸,這是助眠的聲音。
小機器人隻會選擇循環次數最多的音樂播放,這表明霍慶軍經常需要枕着雨聲入睡。他似乎想在這晦暗潮濕的房間裡,把自己的軀體泡到發黴。他在這偏僻破舊的縫隙裡苟延殘喘,生活沒有火光,沒有太陽,隻有雨。
“關掉吧。”晏君尋忽然回頭。
他感覺很不好,渾身黏糊糊的,仿佛已經躺在這張行軍床上了。他在說話時看見小機器人身上的被角,那是霍慶軍失蹤那天蓋好的。
霍慶軍給它蓋了被子,也許還摸了它的頭,然後夾着自己沒裝訂過的草稿紙走出去。
“再見老師。”
小機器人照常跟他揮手。
再見老師。
霍慶軍在雨聲裡走出去,然後變成屍塊泡在了排水溝裡。晏君尋清楚地記得資料裡的所有細節,就像時山延說的,兇手把霍慶軍的衣服脫掉了,她不怎麼懂分屍。她把霍慶軍推上了處決前兩個人的地方,習以為常地摁住他的身體。她還戴了清理用的橡膠手套。
但是鈍器切割不順利,肉塊處理得很糟糕。
不該是這樣的,晏君尋迅速地想。
這是她的第三個受害人,她已經知道該從哪裡下手,卻把霍慶軍的屍體處理得最糟糕。
霍慶軍當時可能還活着,他沒死透,他掙紮了。
晏君尋呼吸微促,房間裡該死的雨聲還在響,他感覺血都濺到自己臉上了。腦子裡的黑闆響起潦草的書寫聲,隔壁男人的遊戲音效像蝗蟲一樣撞進晏君尋的思考裡。晏君尋在黑闆和臆想畫面裡不斷切換,就像正蹲在工地上看黑白電影,整個腦子都堆滿了信息。
他媽的吵死了!
晏君尋想提起隔壁男人的衣領,把他的腦袋撞在桌子上,關掉他的遊戲。
不要吵我,别他媽吵我!
晏君尋默念着,帶着咬牙切齒的意味。
時間正好撥到六點鐘,光鐵運輸的轟隆聲直接排山倒海般地碾過來,重型運輸工具壓得整個區域都在顫抖。塑料桌底下的書堆徹底癱倒了,光鐵過境的聲音如同巨浪一般吞掉了所有雜音。
兇手在分屍的台子上弄死了霍慶軍。
太輕易了,她一定借助了什麼。她不會跟他們搏鬥的,她有辦法讓他們無法還手。
塑料桌上的鋼筆被震開了筆蓋,筆尖磕在厚厚的稿紙上,墨迹猶如攤開的黑色血迹。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綜同人)[綜紅樓]場外指導系統 偷吻哥哥被發現以後 不安 在逃生遊戲被AI撩[無限]+番外 錯把男友當兄弟 綜武:這個苦境有點強 國米王子從潇灑哥開始 留聲不留白 業餘愛好是男人 草莓啵啵啾 突然被一個全息賴上了 解除婚約後,渣攻對白天鵝真香了 總裁很忙 神棍窺天機+番外 四面楚歌 海王從良變“嬌妻”(快穿)+番外 拯救華娛白月光與朱砂痣 讨情債 今天也在暗戀你 死宅的重生(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