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四姐深覺姑媽有見識,舍得花銀子請女先生教導表姐,哪怕心裡有些小嫉妒,淩四姐也得承認趙長卿聰明靈巧遠勝于她們姐妹。大家湊在一起說着話,尤其見了小梨花兒,淩四姐贊小梨花兒家的早點做的味兒好。小梨花兒笑謙幾句,大家便說起廚藝來。不一時,淩三姐也來了。淩三姐還帶着張鳳鸾一道來的。對于張鳳鸾這種不請自到的事,趙長卿實在有些無語了。她過生辰請誰來,都是提前派了帖子的,而且,她與張鳳鸾實在不大熟。趙長卿心下覺着奇怪,面兒上倒還不顯,笑着出門相迎,道,&ldo;三姐姐,鸾姐姐,你們來了。&rdo;張鳳鸾笑,&ldo;我不請自到,妹妹不會生氣吧?&rdo;&ldo;鸾姐姐哪裡的話,我高興還來不及。&rdo;趙長卿笑着請兩人進去,永福捧上茶來,趙長卿笑道,&ldo;這是我去年用院子裡未開的薔薇花苞烘的花茶,三姐姐鸾姐姐嘗嘗。&rdo;張鳳鸾笑贊,&ldo;卿妹妹真是心靈手巧,我家園子裡也種了好些花,竟想不到這個法子。等我回去,也要試一試。&rdo;淺呷一口,又說茶香。淩三姐送上兩樣針線,笑道,&ldo;我過生辰,妹妹去了别處。妹妹過生辰,我是特意過來的。&rdo;趙長卿笑,&ldo;偏生那天不巧,我托阿蓉中三姐姐道歉了,她沒跟姐姐說嗎?&rdo;淩三姐笑,&ldo;阿蓉向來乖巧,她怎會不說?我是跟妹妹玩笑的。&rdo;她并不願意再得罪趙長卿,不說趙長卿那可怕的脾氣,就是現在,姑丈做了百戶,一家子誰不羨慕呢。趙長卿已經是六品百戶家的姑娘了,淩三姐現在隻想跟趙長卿搞好關系。張鳳鸾笑,&ldo;淩哥哥也給卿妹妹準備了禮物呢,三姐姐,你還不拿出來。&rdo;淩騰送的是一枚印章,聞起來有沉郁清幽的香味,不知是什麼木頭。淩三姐道,&ldo;這是他自己刻的,送給你把玩。&rdo;&ldo;三姐姐代我多謝騰表兄。&rdo;趙長卿令永福收下了。人多自然熱鬧,何況是趙長卿的生辰,沒人會找不自在。哪怕如趙蓉,心下不情不願,不開口就是。氣氛一直很不錯,就是張鳳鸾問,&ldo;卿妹妹,明珠姐姐今天沒來嗎?我記得你們玩的很好。&rdo;趙長卿笑,&ldo;我這屋子小,要請的姐妹朋友多,若是一道請來,難免顧此失彼。所以,親戚姐妹們在一日請,朋友們設在另一日請。&rdo;就聽張鳳鸾天真歡笑的問,&ldo;我平生最喜歡湊熱鬧,卿妹妹,明天我還來給你過生辰,好不好?&rdo;趙長卿淡淡一笑,&ldo;姐姐要來,我高興還來不及。&rdo;☆、張鳳鸾明顯與淩三姐是有備而來,張鳳鸾的話剛一落地,淩三姐便接着道,&ldo;行,那明天我與鸾姐兒一并過來,卿妹妹請的朋友多,我們正可以幫着卿妹妹招待一二。&rdo;淩二姐瞟了淩三姐一眼,拿起塊糕默默的吃,不說話。淩四姐年紀小些,又素來是個好強的人,面兒上就有些存不住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淩大姐一臉的欲言又止,淩三姐看她那模樣,便問,&ldo;大姐姐,你要不要過來?&rdo;淩大姐搖頭,柔聲道,&ldo;有好幾回卿妹妹介紹她的朋友給我認識,不大能說到一處去,還是這樣分開來的好。聚到一起,話都不知說什麼好。咱們這樣親親熱熱的說些話多好啊。&rdo;趙長卿并不是個小氣的人,她與淩三姐鮮少來往,淩大姐姐妹們是常來的。淩趙皆不過小戶人家,親戚走動并不會提前打發人告知或是派帖子之類,都是想來便來的。有時遇到趙長卿有客人,大家自然是一起說話。真正的大家閨秀,像楚越那樣的,她不會給人難堪,但是,你叫她像待趙長卿一樣的待淩家姐妹,那也是不可能的。說不到一處就是說不到一處。淩大姐幾個遇到過幾次,都覺着不自在,而且遇着那樣的千金小姐,淩大姐總是得提着幾分小心翼翼,心下真是覺着還不如就姐妹之間這樣痛痛快快的說話好呢。她真是不理解,淩三姐非要明天過來做甚!淩大姐不理解,殊不知淩三姐聽到淩大姐的話都要氣炸了,她早就表示想讓趙長卿幫她引薦些有出身的閨秀認識,這都好幾年了,趙長卿就裝傻充愣,誰曉得趙長卿竟對淩大姐她們這樣照顧!真是豈有此理!若是往日,淩三姐非爆發了不可。但,自經去年,淩三姐已經給趙長卿收拾的沒了脾氣,她揚起一抹僵硬的笑,道,&ldo;大姐姐是個斯文人,不喜歡熱鬧也是有的。&rdo;淩大姐知道淩三姐好強的脾氣,她秉性溫柔,索性不再多言,隻是很擔心的看了趙長卿一眼。趙長卿給淩大姐一個安撫的眼神,大家繼續說起話來。生辰頭一天過的熱熱鬧鬧,及至過晌姐妹們一一告辭,趙長卿親熱又不失客氣的送走她們,便去了趙老太太屋裡說話。趙老太太笑問,&ldo;都送走了?&rdo;趙長卿笑,&ldo;嗯,都走了。梨花兒姐也回家了,梨子梨果在跟阿甯阿白他們玩兒。&rdo;趙老太太摸摸孫女的頭發,&ldo;累不累?你屋裡亂,先在祖母炕上歇會兒。&rdo;&ldo;倒不覺着累,就是口幹。&rdo;接過柳兒送上的茶,趙長卿喝了大半盞,笑,&ldo;話說的太多了。&rdo;趙老太太笑的欣慰,一手養大的親孫女,越長越出息,叫誰誰不喜歡啊。趙老太太問,&ldo;鸾姐兒那孩子,我見得到不多。她是你三姨祖母家的孫女,我聽說,她家裡還有兩個嫡出的姐姐。她們一個屋裡的姐妹,你怎麼隻請她,沒請她兩個姐姐呢?&rdo;若平日裡來往倒罷了,生辰也這樣,就是很失禮的事了。趙長卿道,&ldo;說到這個我也給鸾表姐鬧懵了,咱家與她家雖是親戚,平日裡往來并不多。我與她也不熟,倒是她跟二舅家的三表姐是熟的。三表姐那個人做事,向來是沒個章法,忽然就把鸾表姐帶了來,叫我好個吃驚。&rdo;趙老太太搖搖頭,&ldo;這也真是對了人。&rdo;淩三姐那個脾氣,趙老太太不想多言。倒是張鳳鸾,以往見的少,竟不知這樣沒禮數的丫頭。趙長卿道,&ldo;鸾表姐和三表姐說,明天她過來幫我待客。&rdo;聽到這話,趙老太太都笑了,搖搖頭道,&ldo;她們愛來就來吧,都是親戚,沒有到門前再攆出去的道理。&rdo;看趙長卿一眼,趙老太太溫聲道,&ldo;人的心啊,都是想往高處奔的。&rdo;趙長卿笑,&ldo;祖母放心,我心裡有數。&rdo;其實,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間至理,無可厚非。就是趙長卿,也會去結交門第高貴的朋友。但是,交朋友也是講究你情我願的,半點兒強求不得。更不要說像張鳳鸾這樣,簡直死皮賴臉,惡客上門,嘴臉也忒難看了些。不是趙長卿看不起張鳳鸾,她要總是這樣,是很難交到她理想中的那種朋友的。同趙老太太說了會兒話,趙長卿又去了淩氏那裡,淩氏也問了張鳳鸾的事,趙長卿據實說了,淩氏歎道,&ldo;真是沒個教養。你三表姐空生了一幅聰明面皮,平日裡也能說會道,卻最是個笨的,叫張家這丫頭糊弄了去。你三表姐讓她挑唆的,連個分寸都沒有了。&rdo;淩氏早就是個偏心的人,此時不說淩三姐行事不妥,一下子将事情悉數扣到張鳳鸾的頭上。趙長卿于是便順着母親的話說,道,&ldo;三表姐偏愛與這些人來往,這個張鳳鸾,說是三姨祖母家孫女,卻是個庶出。平日裡最愛巴高向上的,她家裡還有兩個嫡出的姐姐,她從不愛與嫡姐在一處的,倒是同三表姐關系好。要我說,張家現在也是尋常人家,要是張鳳鸾品性真正好,倒也值得交往,偏生她這樣輕浮無禮。三表姐哪怕想結交,同他家兩個嫡出的姑娘結交才是正理。不然,二舅現在已經自立了門戶,說是家裡尋常,也是正經的書香人家兒,外頭有鋪子,家裡有丫頭,三表姐是正經的嫡長女,她現在已經十二了,過個三兩年就要說親。正經的好人家,都是講究規矩的,若是知道三表姐總愛與這些庶女來往,名聲上也不好聽。&rdo;淩氏也厭惡張鳳鸾這種自作聰明拿自家當梯子的丫頭,道,&ldo;有空我得跟你二舅母念叨念叨。&rdo;趙長卿笑,&ldo;二舅母大半年沒來咱家,還是爹爹升官兒才露了一面,瞧着親熱,不過是裝出來的。母親與她說這個,她心裡不見得高興。&rdo;想到淩二太太素來的秉性,淩氏無奈道,&ldo;你二舅母的脾氣,我能不知道?隻是,三姐兒這樣的不長心,張家那丫頭又是個有心機的,同這樣的丫頭來往,怎能叫人放心?&rdo;趙長卿道,&ldo;這理,咱們都明白,隻是,怕二舅母不知咱家的情呢。母親也知道,三表姐早就想我引薦楚姐姐給她認識的,皆因她總是算計我,我才沒理她。以前大姐姐她們來了,遇到楚姐姐李姐姐她們,我也幫大姐姐她們引薦過的,還在一起說話來着。楚姐姐都說大姐姐她們斯文。今天大姐姐言語間含糊一提,給三姐姐聽到,三姐姐當時臉就黑了,肯定是心裡氣我隻給大姐姐她們引薦,不給她引薦。她回了家,還不知要跟二舅母說什麼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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