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大夫說因為撞得太狠了些,丹心已經是癡呆了,颠來倒去就那麼兩句話……”大吃一驚的陳瀾忙跨過門檻進了屋子,結果就看到那個抱着被子蜷縮在角落中,眼神迷離恍惚的丫頭。隻平日裡丹心雖不太打扮,卻是幹淨樸素,如今卻顯得蓬頭垢面憔悴不堪。上前幾步之後,她就聽到那丫頭的口中輕輕呢喃着。“小姐,我會跟着你一輩子,你去哪我就去哪……”陳瀾使勁用指甲掐了一記手心,這才扭頭看着賴媽媽,賴媽媽忙解釋道:“除了這句,就是在那兒抱着頭躲,似乎是在躲着挨打。她是家生子,隻老子娘都是沒用的,所以分派到紫甯居之後,素來很受欺負,後來盡管跟了五小姐,還是常常挨打。”看着這個蜷縮的身影,陳瀾眯了眯眼睛,最後輕聲說道:“配人的話那七個丫頭就是了,她這樣子放出去隻怕連活路都沒有,留着她在莊子上做些輕活吧。老太太那兒,我自會去說。”一丘之貉,本性不同自從那一日傳出要收莊丁和仆婦的消息,白河村上下的佃戶們立時又陷入了一片歡喜之中,兩日中安園的門檻險些被人踏破了,張莊頭忙得幾乎腳不沾地,楚四那四個身上還有舊傷的老家将自然就分潤到了不少差事。從看人挑人到分派屋子差事,已經閑置了好些年的他們全都挺直了腰杆,就連走路也比從前精神了些。而這邊事情還沒忙完,内中又傳來了老太太要将幾個丫頭配人的消息,一時間,上上下下大吃一驚的同時,也免不了打起了小九九。這天中午,楚四家的忙完了廚房裡頭的事,又親自将食盒送到了臨波館的那道垂花門前,就回了自己一家的直房。因見自家男人也正好回來,她便低聲說道:“我向紅螺姑娘打探清楚了,這一回配人的一共是八個丫頭,都是四小姐五小姐身邊的,不是二等就是三等,往日雖得臉面,但這一回卻犯了大事,你回頭告訴他們三家,趁早别打主意,你也死了那條心。”楚四當年随着陳永在甘肅多年,腿上落下了殘疾,心眼兒卻是瓷實,聞聽此言便惋惜地歎了一聲:“我是想着跟小姐的丫頭總有些見識,相貌也是好的……”“什麼是好的,楚四哥你想得太簡單了!幸好咱們打探清楚,否則碰一鼻子灰不說,還得犯大錯!”說話間進來的是林海家的,她頭上包着塊青頭巾,一進門就快人快語地說,“我想呢,往日那些姑娘都當自己是什麼尊貴人,這回怎會配佃戶,原來是犯了事的。我昨天還數落咱們當家的眼皮淺,還當咱們是從前犄角旮旯裡頭的人呢!說句大實話,咱們如今是三小姐的人,别說楚平他們四個還小,就是大了,也該求三小姐身邊的丫頭!”“對對對!”楚四家的連忙點頭,又嗔着自家男人說,“好端端的動這種心思,傳揚出去叫人瞧不起!再說了,那些整天妖妖娆娆小家子氣的,娶回來也都是氣受,哪像三小姐身邊那幾個,又端莊又大氣,讨回來才是福分!”楚四年輕的時候都在外頭拼殺,性子又憨厚,婆娘在家拉扯了一雙兒女成人,之後又在他閑在家中無人理會的時候四處奔走說道,因而他一個大男人挨了這麼一頓說,隻是笑笑便罷了,倒是讓林海家的好不羨慕。兩個女人到裡間收拾了幾色針線,又說起此次新招的那些仆婦,神氣自是不一樣。畢竟,她們如今也已經算是管事娘子,從前那種一個小丫頭就敢對她們指手畫腳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林海家的說着說着,就壓低了聲音說:“我剛剛打張莊頭那邊過來,聽說三小姐還特意囑咐過,讓他挑選三十以下相貌周正品行過得去的佃戶,決不許那種無賴偷懶的滑胥漢子來求娶。都是些犯了事的丫頭,竟還這麼體恤,咱們可真是跟對了人。”“誰說不是呢?”楚四家的歎了一口氣,把給兒子做的一套衣裳收拾好了,這才搖搖頭說,“老太太的性子咱們誰不知道,說是打發出去配人,那就是氣得狠了,恐怕恨不得配個無賴混混……就說咱們這四家,這些年熬油似的熬了下來,好幾次都險些……”說起過去,兩個女人都沉默了。就在她們想起了過去那些年的悲苦歲月時,外頭就傳來了一個莊戶女人的高聲叫喚:“楚四嫂子,林嫂子,外頭侯府派車來了!”一聽說侯府派車來,楚四家的和林海家的連忙站起身來。出了裡屋的時候,楚四家的就趕緊把男人按着坐下,又說道:“你隻管外頭的事情,這侯府來人不與你相幹,萬一笨嘴笨舌說錯了話反倒不好。我和弟妹先過去迎一迎,等萬一用得着你,你再出去不遲!”陳瑛剛剛回來上任,陳玖則是新派了差事,再加上傳回去的又不是什麼好消息,因而這一日侯府的這兩個男人自是抽不出“空閑”。徐夫人主持内務不敢稍離,馬夫人沒得推脫,隻能氣鼓鼓地再次造訪安園。這一次和上一回來不同,轎車總算是能從大門進去,因而在垂花門前下車時,看見隻陳瀾帶着賴媽媽張媽媽在那兒迎候,她免不了帶着幾分惱怒。“才隻兩三天功夫,三丫頭你就把你那兩個妹妹攆回去了,倒真是好能耐!”“二嬸,這莊子上内内外外事情不少,我又要照料老太太,結果還遭了無妄之災,我如果有好能耐,那也不用老太太發話處置人了。”陳瀾見馬夫人為之語塞,這才淡淡地說,“昨天出事的時候,正巧宮中夏公公還來了一趟,要真是事情傳開了去,咱們陳家就臉面丢盡了!”信是陳瑞親自回去送的,馬夫人哪裡不知道這是老太太的意思,隻不過面子上過不去,想在陳瀾這兒找回些臉面,誰知道陳瀾竟是一一招架了回來。而後頭一句夏公公昨日才來過,她便不敢造次了,連忙按下心頭愠怒問道:“是哪位夏公公?”“自然是禦用監夏公公。”陳瀾毫不猶豫地将人拿了出來當擋箭牌,見馬夫人臉色倏然一變,那盛氣忽然變得無影無蹤,這才故作無奈地說道,“老太太處置的時候,我不是沒勸過,隻我畢竟是孫輩,人微言輕,若是二嬸認為這處分過了,不若去勸兩句?”勸?之前二房三房的人一塊來的,老太太連見面都不肯,這會兒勸上去不是自讨沒趣,再說本來就是那幫小蹄子惹禍!馬夫人恨得牙癢癢的,不鹹不淡應了一聲就進了垂花門。沿牆根經過穿堂進去,她就看到陳滟仿佛是剛剛得了消息一般,着的一身素淡匆匆忙忙迎了上來。想到這個庶女惹出的麻煩,她本能地想一個巴掌撂上去,可手才揚起就硬生生忍住了。“你幹的好事!”陳滟沒想到嫡母一上來便不分青紅皂白地撂出這麼一句話,頓時愣在了那兒,随即也不敢辯解什麼,隻是低聲說:“母親,老太太說這兒地方太小,住不開,再說那繡帕沒了,這兒針線之類的不齊全,讓我回家之後再另行預備。老太太還讓我繡一條暖額,一塊包巾,打一條絡子,回頭她有用處。”馬夫人原想等回去再好好收拾人,可陳滟說起了朱氏讓她做的活計,她頓時轉怒為喜。想想陳瑞回來報信時畢竟說的含糊不明,她便拉着陳滟到了一邊,見陳瀾離得遠決計聽不清楚,這才沉下臉問昨日究竟怎麼回事。聽了陳滟添油加醋的回話,她立時柳眉倒豎,拉着陳滟走回來之後,就滿臉不悅地看着陳瀾。“五丫頭居然這般不要臉,敢做出這等事情?好,好,等回去了我找三弟妹理論,居然這般心思歹毒,傳揚出去咱們侯府的姑娘們都得給她帶累了!三丫頭你也是受害的,怎就不在老太太面前說兩句公道話?憑什麼五丫頭造的孽,卻要攆滟兒的丫頭?”陳瀾看着陳滟在馬夫人身前低眉順眼的樣子,心裡大是膩味,當即不冷不熱地說:“二嬸息怒,這事情便是因為斷定不了是誰,所以才一體處置的。之前我去見五妹妹的時候,她還叫屈呢,說是四妹妹的壽禮誰也沒見過,随便拿一條絹帕扔在火盆裡頭,就說是東西被毀了,誰知道真假,還說服侍四妹妹的丹心上我屋裡最多。如今丹心一條命是撿回來了,可人卻是癡癡呆呆沒個清醒。她雖糊塗了些,但終究烈性,配人恐怕不成,回府更是不成,所以我已經勸了老太太,将她安置在這莊子上,不過是多一口飯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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