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梧的臉頰幾乎即刻浮起一片紅痕,他眼睫微動,一言不發。
“閣老!”
陸骧一瘸一拐地進來,立即跪到陸證的面前,“禀閣老,公子是為了堯縣的百姓才……”
“陸骧。”
陸雨梧打斷他,“出去。”
“公子……”
陸骧還欲說些什麼。
“出去。”
陸雨梧冷聲。
陸骧抿緊嘴唇,不敢在陸證面前多說一句,起身拄拐,退出院外去。
廳堂内,陸雨梧挺直脊背,拱手道:“請祖父饒恕陸骧與青山他們,是我執意要往南州去,他們身為侍者自然不敢違背。”
陸證哂笑:“你在無我書齋七年,這些家奴是越發與你一條心了……你去南州,又是為了找周盈時是不是?”
“是。”
陸雨梧道。
陸證看着他,“七年了,你為何就是不肯相信她已經死了?你從小到大看似乖巧恭順,可在這周盈時的事上你從來都不肯聽我的,還有那鄭鹜,我讓你斷了與他的聯系,你也從來不聽!”
“當年周家十三口人是我親自收葬,盈時不在其中,我相信她還活着,”陸雨梧擡頭望着陸證,“鄭鹜是您當初親自為我請的老師,一日為師,終身是師,我尊敬他。”
“你!”
陸證臉色微沉。
但他環視一眼屋中堆放的金銀绫羅,那些都是曹小榮領着人送來的禦賜之物,半晌,冷不丁道:“你以為這些賞賜是什麼?”
他坐到椅子上,複而看向跪在不遠處的陸雨梧,幾乎心平氣和:“外人隻道咱們陸家深受皇恩,偌大一個陸氏家族,眼見這鮮花着錦,烈火烹油,好不風光繁茂。”
青灰暗淡的天色落來門内,庭内松枝雨露未幹,風攜寒意而來,吹動陸證墨綠的衣擺,他如入定老僧,深深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兒l子所生下的這個親生血脈,半晌才又道:“我之所以提拔侯之敬,是因為他人雖貪婪,卻不乏有幾分統兵滅賊的真本事,但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是我的門生,是與我一條道的人。”
“但他當初為了爬上永西總督這個位子,不惜與我背道,落得今日這步田地,終究是他咎由自取。”
陸證道:“這些年來,我為整頓吏治,推行‘修内令’,提拔了不少自己人,白?黨也不是沒有過參我的折子,你當這些聖上他沒有看在眼裡麼?但這些年達塔人屢犯邊境,使我大燕四海不甯,國庫又快被軍費拖垮,聖上需要以修内令安定邊境是真,他倚重我也是真,所以才由着我任用門生,以修内令強軍禦敵……”
說着,陸證猛地咳嗽起來。
陸雨梧不由喚:“祖父……”
陸證擺了擺手,順了順氣,才又接着道:“聖上體弱,故以我為重器,可秋融啊,須知器物就是器物,卻不能是一棵樹,不能枝葉蔓蔓,以至于遮蔽天日啊。”
“我陸家有
今日乃是聖上天恩,他能給,亦能奪。”()
陸雨梧巋然不動,垂着眼簾:秋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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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父親陸凊去世那一年,他便什麼都知道,陸家很大,旁枝子孫繁茂,各有各的熱鬧,然而這座先帝禦賜的陸府雖大,卻像是聚不起來人氣似的,父母先後離世,到頭來隻餘他與祖父兩人。
父親少時在蓮湖洞書院與周世叔做同窗,周世叔年約二十餘歲便提名一甲,而父親卻從未參與科舉,他依稀記得那一年茏園中,周世叔被提拔為慶元巡鹽禦史,父親提杯祝酒,卻說:“少鈞,我真羨慕你。”
建弘皇帝可以放任陸證任用門人,以強硬手段推行修内令,修築邊事,以鹽引換天下商人往西北運糧,發展邊城貿易,緩解國庫漸枯的窘況,因為陸證已經老了,他百年之後,所為門人朋黨也都要另謀他路,但若陸家再出一個小閣老,便能繼續将朝中那些門人後生擰成一股繩,到時候他們這些人為的是陸家,還是天家,瓜田李下,誰又能說得清呢?
今日建弘皇帝的賞賜,乃是他無聲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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