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炘爝喘着氣:“哥别看,不怕。不哭。”
第37章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和吳謙一起被警察拉走錄口供,我也不知道渾渾噩噩說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回過神的時間我已經站在玄關,林炘爝正蹲在地上給我解鞋帶。
我盯着他的發旋,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無意識地往後微微撤了半步。
“哥小心——”他猛地起身想要拉住我,但站起來之後又發現我并不是要摔倒,于是似乎微微松了口氣,伸手攬着我往他懷裡帶,下巴枕上我的肩膀:“你吓死我了,磕到後面保準給你開個豁口。”
我腦子其實沒能轉動,隻是眼神下意識地跟着他的手指轉。我回頭,看到半阖的門,棱角處正對着我的後腦。
“……啊。”我應了一聲。
腦子裡出現的是滿地的血,順着門的邊沿淅淅瀝瀝往下淌的那種。
我又想到圖書館樓下的血迹。我想到了生命剛剛隕落的那個姑娘。
其實我并不是很害怕人的死亡,也不怕血,更不怕摔碎的頭顱和四溢的腦漿。我隻是單純地覺得跳樓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不說别的,單是天台的風,就很吓人。
想到這兒我又愣了兩秒。我不恐高,甚至從來沒有對天台或者風産生過類似于“害怕”這樣的情緒。而現在,這種恐懼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可是又似乎不像,我産生這種心有餘悸、劫後餘生的戰栗感怎麼可能隻是因為一次巨大的視覺沖擊啊。
“哥,哥,别怕。”林炘爝還以為我在害怕屍體。我隻能擡起手拍拍他的背:“我沒有。你去幹你的,不用管我了。”
“那不成。”他蹭我,然後繼續給我脫鞋,“我得照顧你。姜湯壓驚嗎?”
“啊。”我沒在意他問了什麼,随口一答。我滿腦子都在想,為什麼,為什麼,我為什麼會害怕?
“唔。”林炘爝讓我擡左腳我就擡左腳,讓我擡右腳我就擡右腳,之後拉着我進卧室給我換睡衣,換完之後又把我領到客廳,給我開開電視。
他給我懷裡塞了個靠枕讓我抱着,又擡手拍了拍:“哥你等我一會兒,我就在廚房。”
“啊。”我分出神去看懷裡的東西,幾秒後意識到這是什麼,在林炘爝進廚房的一瞬間把它丢開。抱這東西真的好娘炮。
怎麼會呢。我為什麼會突然開始對死亡有恐懼啊。明明以前也見過車禍現場血液四濺的場景,隻不過這次是跳樓,從未見過更遑論認識這姑娘,我怎麼突然……
我在腦海裡一遍遍搜索,有沒有第二個與我熟識的、已故的人。
……沒有。不論怎麼想,都沒有。隻有一個。
我無意識地摳着抱枕上的線頭,目光投向了擺在沙發旁邊的唯一一張照片——我幼時與母親的合影。她笑得很溫婉,我卻感到了無盡的悲哀。
……媽媽。
怎麼會呢?為什麼我這麼多年從未思考過我母親到底為什麼去世?我突然發現這些年來從未想過母親的死因,就像關于這件事情的全部記憶都被人挖掉一般,空白一片。
拼圖缺了最重要的一塊,于是它沒有辦法形成一張完整的、五彩斑斓的圖畫。
我感覺頭痛,剛才在學校裡湧入腦海的記憶碎片又一次清晰起來。這感覺就像腦神經被人逆着撫摸,每一處毛細血管都被割開,再輕輕撕扯窺視。黑暗中的眼睛悄悄地看我在思考什麼,再決定我是否能思考這些東西。如果可以,他們就會發放綠色通行證,上面畫着閃耀的星星和太陽,皆是光明。如果不行,他們就會在思考的腦神經上種滿白色的玫瑰,讓它們紮根在新鮮流動的血液裡,用滿是倒刺的莖來阻止我窺探的、伸向真相的手,讓我隻能看到鮮豔欲滴的花。
我掙紮着摸出手機,給我的父親撥電話。自從我上一次把他的電話挂掉,他再也沒有打給我。
夜已經深了,但是他接電話很快。那邊的聲音依然疲憊不堪,但也沒有多說,隻是輕輕地問,是景炎嗎?
我愣了半晌,說是。
他的聲音變得柔和了一些,問我怎麼了?半夜怎麼突然想起來打電話?
我有些不敢開口,害怕他的回答。但我必須問。
我輕聲說,我媽到底是怎麼死的?
那邊陡然沉默下來。
開了口就不再有那些無用的情緒,我固執地又問了一遍,我媽到底是怎麼死的?
突然,旁邊傳來清脆的響聲。我擡眼,看到林炘爝傻傻地站在那裡,腳邊是碎瓷片,還有一攤水漬。
嚯,這是把碗打了。
我蹙眉,告訴他我待會兒收拾讓他别管,小心劃到手。
林炘爝有些嗫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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