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用完晚膳,回書房閱讀堆滿書案的各地文書,剛看畢批複完幾個,衛辰推門禀報:&ldo;薛涵居求見。&rdo;他們倒比他預計的要早些回來,宇文泰擡頭道:&ldo;叫他們進來。&rdo;過了一會兒,薛涵居、玉衡一起進來,兩人行禮畢,宇文泰道:&ldo;一路辛苦了,所幸能平安歸來,高歡沒有為難你們吧?&rdo;薛涵居臉上溢起一絲苦笑道:&ldo;托相爺洪福,還好有驚無險,隻是連帶蘇姑娘受了點累,下官甚是惶恐。&rdo;&ldo;蘇姑娘怎麼了?&rdo;宇文泰一驚,不由得站起身來:&ldo;莫非她出意外了?她現在人呢?&rdo;玉衡連忙上前道:&ldo;相爺别急,蘇姑娘安然無恙,她和我們一起回來了,現已在沁芳園歇息。&rdo;他沒說青漪到了西魏地界便托他把馬和寶劍還給宇文泰,他推說要讓她親自還,青漪無奈才和他一起回來的。宇文泰松口氣,複又坐下,薛涵居把在東魏國酒宴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聽得宇文泰暗自皺眉,這蘇青也太過托大,自己的性命全不當回事,抽空可要好好說下她。&ldo;可還有别的收獲?&rdo;宇文泰派他們去東魏的另一目的是打探東魏國的虛實,所以又問道,薛涵居道:&ldo;依下官一路所見,東魏國如今國力強盛,高歡政權也很穩定。&rdo;玉衡道:&ldo;屬下也探到一個消息,半月前他們已和柔然結盟。&rdo;&ldo;哦---?和柔然結了盟嗎?&rdo;宇文泰站起來捏着額角踱了幾步,踱到牆邊站定,望着挂在牆上的地圖沉吟道:&ldo;難道他打算打我們了嗎?結盟柔然是害怕打我們時柔然有變,為防腹背受敵,所以必先安撫好他們,這樣沒有後患就可全力來打我們了。&rdo;薛涵居悚然一驚,失聲道:&ldo;相爺分析的有理,這麼說來他們十九正是此意。&rdo;宇文泰回身掃了他們一眼,溫和道:&ldo;你們也累了,都回去歇息吧。&rdo;薛涵居,玉衡兩人弓身退下,宇文泰又對着牆上地圖沉思,他們會先打哪呢?潼關?那是關中的東大門,扼長安至洛陽驿道的要沖,那要是蒲坂呢?或者是上洛?宇文泰把地圖幾個重城挨個想了個遍,又想自己換成高歡會攻哪裡,苦于自己如今兵少糧缺,到時用何良策退敵?郁結半天卻又想,大不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這樣想時豪氣充溢于胸,盤膝坐于琴桌撫琴一曲,一腔豪氣随着琴聲音擴散開去。青漪此時也在沁芳園内心潮起伏,自己在高歡面前不堪一擊,深深的挫敗感帶來極度沮喪的情緒,還有幾分茫然,是去還是留?本來打算離開東魏就去西魏的出口處回魔界,現在又有點不甘心,但留下又怎樣呢?又去自取其辱麼?正彷徨間,一陣激越的琴聲打斷她紛亂的思緒,琴聲一會兒如怒濤拍岸,一會兒如驚風急雨,一會兒又如萬馬奔騰,金戈鐵馬,慷慨激昂,豪氣雲天………青漪完全被壯懷激越的琴聲所吸引,不自禁走出屋外,往琴音方向尋去,出了沁芳園,隔壁是滄瀾居,那是宇文泰居住的院子,順着兩旁栽滿修竹的小道越過水軒,前邊是一扇竹葉掩影的軒窗,琴聲就是從那兒傳出來的,青漪倚在窗下靜靜地聽那琴聲越來越高亢,最後竟充滿殺伐之聲,突然聽得&ldo;铮&rdo;一聲,琴弦斷了,琴聲戛然而止,想是彈琴人心情過于激蕩,青漪暗道聲可惜,轉身想要離去,裡面傳來溫潤的聲音:&ldo;誰在外面?&rdo;青漪靠近一步,從軒窗外露出臉來,微微一笑:&ldo;想不到你琴技如此之精。&rdo;&ldo;能得蘇姑娘贊美,不勝榮幸。&rdo;宇文泰見是她,也不由唇角上彎,&ldo;姑娘可是有什麼事?&rdo;&ldo;沒―――我隻是被你精妙琴音所引,今夜夜色不錯,與你樂聲相得益彰,隻可惜一曲未完。&rdo;&ldo;姑娘若想聽以後我随時都可以彈&rdo;,宇文泰推琴而起,邀請道:&ldo;既遇如此良夜,不如我們去園子裡走走?&rdo;青漪一笑道:&ldo;樂意之至。&rdo;屋外的景色果然甚好,一輪圓月高懸在夜空,地上灑滿淡淡的銀光,風弄花影,幽香盈滿竹葉搖曳的小道,水軒上,靜谧的水面在月光下象籠着一屋輕紗,似夢似幻,青漪歎道:&ldo;在你這大丞相府住着真不想走了。&rdo;&ldo;那就不要走,&rdo;宇文泰戲谑道:&ldo;就當這裡是你的府院。&rdo;青漪聽他語氣有絲暧昧,幹笑一聲,岔開話道:&ldo;剛才聽你琴聲,充滿殺伐之意,你是想和誰開戰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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