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叢覺得檀玄越來越像自己的老媽子了。就算之前在季家的時候,阿嬷都沒有管的這麼多。
首先一點是,他發現每天早上檀玄開始等自己。季叢住的地方已經聽不見山裡的鐘聲了,他不知道靜塵的和尚到底幾點做早課,也不知道檀玄到底什麼時候打完鐘,下山來。但是每次他到地鐵站的時候,檀玄總是已經站在那裡了。
季叢曾經不服輸地想六點就跑去地鐵站蹲點,但因為每天早晨都爬不起來而作罷。
至于地鐵上的位置,他們總是維持着相對而坐的狀态。檀玄在那邊,而季叢在這邊。早上的時候,天青灰色,然後瞬間,陽光就顯露出來。
至于傍晚,天氣好的時候,如果老師不拖堂,在地鐵上正好可以趕上最後一點夕陽。那抹餘晖是積蓄了所有精純濃郁的熱力與能量,因此顯得血紅血紅。光線從檀玄背後的窗戶裡照進來,落到季叢身上。他的額頭,臉龐,脖子,也像被血潑灑一般,映現出黃昏的殘酷。随着窗外景象的不斷變動,那紅色也一斷一續地快速閃現,檀玄背對着光線,在暗影裡,臉龐被切割成破碎而模糊的景象,若即若離。讓季叢覺得陌生,又熟悉。
學校裡,如果午睡的時候,季叢還想看書,那麼檀玄就會進行勸說。要是季叢不聽,檀玄就在旁邊陪着他,簡直就是在以行動做無聲的抗議。季叢氣得半死,隻好扔下筆睡覺。
冬天的教室裡,空氣幾乎凝滞,窗外的鳥鳴也消失了。
朦朦胧胧間,他想着:檀玄,好像就是一直以這樣狀态,跟在自己後面。他雖然很有禮貌,但也隻表現在當自己表示不滿的時候,能夠非常周全地道歉。口頭上雖然彬彬有禮,行動上倒是沒什麼退讓的态度,有時候,還表現得不把自己糾正過來不罷休的樣子。
哼,欺人太甚。
這樣想着,季叢卻也很快就睡着了。
等午睡結束的鈴聲打響後,他還是沒怎麼醒得過來,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隻聽見孟饒說話的聲音:
“最近他倒是睡得挺好的!這才對嘛,人是鐵飯是鋼……”
檀玄應該說了什麼,但他沒有聽清。
又過了一會,季叢清醒了些,半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
“……那你知道中森明菜嗎?亞洲巨星!我的夢中情人!!”孟饒激動道。
檀玄搖了搖頭。
“葉倩文?陳百強?林子祥?”
“……我對這些不太了解。”檀玄很抱歉地說。
孟饒拍着大腿,一臉痛心:“你知不知道你錯過了多少精彩,你知不知道人生少了多少樂趣!”
季叢聽着,忍不住笑起來,又很快控制住表情,沒讓那兩人發現。
“我在山中,沒有聽過。”
“檀玄,你和這個時代太脫節了。”孟饒重重歎了口氣,“那你平時和季叢聊些什麼啊?”
“不聊什麼,”季叢接口道,“他就在我耳邊唠叨。煩得要死。”
檀玄點頭:“嗯。”
孟饒來回看了看他們,似懂非懂:“我發現了,你們兩個人老是說暗語。”
這樣原本維持的那道,本就已不太分明的界限,究竟是怎樣消失的呢?
也許因為一個雨天,列車擁擠,隻剩下臨近的兩個位置,季叢就隻能和檀玄坐在一起。混濁的車廂裡,檀玄身上的檀香反而更清晰了。窗外的草地上,一批越冬的白鹭從北方飛來,在霧氣中降落。
季叢忍不住看着檀玄,檀玄以為他不适應車裡不斷推搡的人群,于是安撫道:“馬上就到了。”
季叢隻說:“你是笨蛋。”
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後來的每個早晨和傍晚,他們都坐在一起了。肩膀靠着肩膀,坐在窗戶邊。
有時候下雨天,季叢忘帶傘,他們就一起撐着傘往地鐵站去。有時候季叢忘記買早餐,結果不知不覺,早餐就由檀玄負責準備了。更多的時候,因為季叢前一天晚上趕作業,而早上迷迷糊糊,就在地鐵上随便靠在什麼地方睡過去,到站的時候,則由檀玄叫醒他。
總而言之,他被照顧得挺好。
季叢以前不是這樣的,他想不欠任何人任何東西,也不需要任何幫助,任何憐憫。他是正午時分站在烈日下的人,連自己的影子也可以抛棄。
可是遇到檀玄,所有東西就變得一團糟。
期末前的一周,季叢在窗邊的課桌上,和檀玄在讨論題目。
那是某次聯考的壓軸題,很有難度,也是季叢那種執拗性子最容易吃虧的題型。
他拿着筆在草稿紙上塗塗寫寫,聚精會神地盯着紙面。季叢的眼睛很漂亮,隻要精神恢複,那麼裡面昂揚的神采,就也會連帶着一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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