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也是幫兇,明知道他們即将面對的是怎樣的痛苦,卻又假裝不知情,給予他們一點微不足道的溫暖。
我自顧不暇,救不了任何人,最救不了我自己。
王生秦和徐麗開始帶我去參加各式各樣的宴會,他們把我打扮得像一個真正嬌養長大的小少爺,讓我喊一個個光鮮亮麗的男人哥哥或叔叔,我畏懼那種仿佛要把我剝皮的眼光,每次去完宴會回來都像是死了一趟。
有一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下來把我劈成兩半。
整整一年,我參加的宴會約莫有十來趟,王生秦總是像推銷名貴珠寶一樣将我推到聚光燈下,讓那些毫不掩飾惡意與欲望的男人從頭到腳的打量我,偶有上手想摸的,徐麗會為了保全我所謂的完整性,打趣地揮去那些企圖觸碰到我的手。
在這樣極限的可怖中,我甚至對徐麗的這種行為産生了一絲絲感激,在她日漸的洗腦中,我依賴她,以她為首,小心翼翼地讨好,以祈求她能良心發現放過我。
但商人隻會估量一件商品的價值,哪裡會聽見商品的悲嚎,我不是商品,我是活生生的人,我會恐懼、會惡心、會痛苦,這些王生秦和徐麗絕不會在意。
也許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買家,又或許他們覺得現在把我送出去不能發揮我最大的價值,到十七歲時,我依舊還是完好地過活着。
我在宴會上見到了林嬌嬌,她穿着紅絲絨長裙,畫着精緻的妝容,大波浪長發,紅唇豔麗,像是一隻被圈養的名貴金絲雀,依偎在我曾見過的男人身邊。
從外貌上來看,他們甚至會給人以登對的錯覺,可我不能忘記,十八歲的林嬌嬌像是一塊被玷污的白絹,破碎地躺在淩亂的大床上流淚,僅是兩年,她就變得讓我感到很是陌生。
我趁着王生秦和徐麗不注意,悄然來到林嬌嬌身邊,小聲地喊她,“嬌嬌姐。”
林嬌嬌神情有一瞬間的凝固,但很快又挂上得體的笑容,她在男人耳邊說了句什麼,男人瞧了我一眼,就放任林嬌嬌跟我走。
林嬌嬌挽着我的手臂,我們遠離喧鬧的、卻又處處透着腐朽氣息的宴會大廳,躲到了庭院外一處清淨地。
月色皎潔,穿着紅裙的林嬌嬌像是一朵最嬌豔的玫瑰,她看着我,臉上的笑容慢慢褪去,軟軟地叫我的名字,“小槐。”
我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我問林嬌嬌,“你還好嗎?”
林嬌嬌撩了下頭發,我聞見她身上甜膩的香水味,有點嗆人,但不難聞,她咧開嘴笑着,眼睛卻冷冷的,就像這銀白的月光,“他對我不錯。”
我在電視上見過那個男人,不小的官,有妻有兒,林嬌嬌跟着他,是情婦的身份,就算再好,林嬌嬌也是見不得光的。
我那時還太天真,不忍心看林嬌嬌受委屈,有些激動地抓住林嬌嬌的手臂,“嬌嬌姐,你逃吧,隻要他們找不到你......”
“逃?”林嬌嬌眼裡泛淚光,憐憫地看着我,“那你為什麼不逃?”
我啞口無言,抓不住林嬌嬌的手臂了。
林嬌嬌的笑容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一種難以言狀的哀傷,她忽然說,“小槐,親我一下吧。”
我懵懂地看着她。
她朱紅的唇微動,“我還沒有親過我喜歡的人呢。”
我眨了眨眼,林嬌嬌的吻已經落下來了,她碰了我的臉頰,軟軟的觸感轉瞬即逝,林嬌嬌看起來很高興,不再等我做出任何反應,輕輕哼着不知名的歌搖曳地走了,走出四五步的樣子,她慢悠悠地回頭注視着我,“小槐,再見。”
我幾乎以為她要哭了,但她沒有,她隻是看了我很久,慢慢地遠離了我的視線。
那晚過後沒多久,王生秦告訴我林嬌嬌自殺了。
死在男人拿來圈養她的小洋樓裡,吞了大量的安眠藥,沒能搶救回來。
我終于明白她的再見是什麼意思,抖得不成樣子,哭都哭不出來。
王生秦惡狠狠地威脅我,“如果你以後敢跟她一樣死了給我惹麻煩,我就殺了你的外婆,沒有人會知道是我幹的,她是尿毒症死的,宋槐,你聽明白了沒有?”
我驚駭地點頭,乖得像是從來不會反抗的羊羔。
直到把自己鎖進房間裡,才捂住嘴大哭起來,我連為林嬌嬌哭都不敢哭出聲。
除了我,會有人為林嬌嬌哭嗎?
我不知道,但我必須記住這個世界上曾經存在過這麼美好的一個人。
家裡有很多報道王生秦資助學生的新聞,外界誇他是有善心的慈善家,可他的善裡裹挾的是一層層的惡,他堆積着笑容,用善之名,讓多少條花樣年華的生命葬送在他手裡,林嬌嬌是其中一個,我想必也不能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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