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花降風靜精明幹練的本性,絕非表面那麼簡單。
但是,她圖什麼呢?
霍子臻仿若見到這個老妖婆張開遮天之翼,撒下天羅地網,慢慢收緊自己的棋盤布局,開始獵殺時刻。
第52章聞香識男人
是夜,花降風看着漫天星宿,西方的那一顆金色星辰終于亮了起來,她信手繞着下唇輕輕抹動,看着自己保養得當的一雙柔而潤的手,掌紋分明而又白皙紅潤,小時候有人說過,這樣的手将執掌天下,卻也孤絕一身。
花降風不以為意,直到自己的一雙兒女殒命,死相慘絕人寰,她才常常于深夜緊握着手不願松開,加深了掌心的五道紋路。
其中一道紋路,自手腕處猙獰向上,狀如樹冠,貫穿掌心,直插五指,這些年愈發深邃、鮮紅、孤直。
不過她從來也不信所謂的命理掌紋,她隻信雙手緊握的力量!
她看了許久,緩緩放下手,信筆寫下幾行字,後來又想,這收信之人不認字,寫了也無用,于是叫來顧青芒,吩咐了幾句,顧青芒聽罷,先是震驚,後是恐懼,最後面上隻留下了對這位老太太的佩服,随後收拾東西,領命而去。
花降風看見顧青芒出去,葛布黃衫,仿佛是這位劍客與生俱來的冷漠孤傲的縮影。
幾經沉浮,屢變星霜。
姬寒霜,不知你是否喜歡我送你的這份大禮?
随即,她招來汪管家,修書一封,給附近的仙家道人,商量要事。
顧青芒輾轉數次,抵達陽城郊外,與先走一步的淩珑三人失之交臂,卻恰好遇到深受重傷的徒弟花水漪和金不換、淮璇玑三人。
“師父,祖奶奶她好不好?有沒有提起我?派你來是不是因為擔心我?”
“很好,沒有,不是。”
“……”
花水漪失望之餘又十分自怨自艾,是自己魯莽愚蠢,逼着祖奶奶同意,現下遍體淩傷才知道當初祖奶奶反對的合情合理,她一定很生氣,所以才這麼冷淡疏離,對自己隻字不提、不管不問。
花水漪側過臉淚如泉湧,根本不敢看自己師父那張枯黃的病容,害怕自己像個怨婦一樣說起這一路的失意、痛苦、無奈。
顧青芒本就是性子寡淡的人,自從背叛千山門,他也不把自己當人看待,隻把自己當花降風的一條狗,平日謹言慎行,令出必達,看見花水漪痛哭流涕,心中也隐隐動容。她舊日裡雖然一向是高高在上内在驕矜的大小姐,不怎麼親近但也算是良善,他撒謊道:“你祖母,叫我順便教你如何使用雙劍,如今看你也已經得到了,果然你祖母,神機妙算。”
花水漪這才轉悲為喜,掙紮着要坐起來,熱切道:“我就知道祖母關心我,我身體好了,我一定要好好學,以前雖然刻苦,但是偶爾偷懶,但我現在不會了,師父!”
顧青芒見她如此熱衷劍法,心中也很慰籍,師門有所傳承,也是習武之人的一樁喜事,他掏出劍譜,道:“劍法招式我已經指點過你,以前拿着藤條練過,但流景離光雙劍合壁,需要自己體悟,這本劍譜乃是祖師所創,其中精妙,我也沒有悟透,現在交給你,以你的天資,在養傷期間好好領悟,定然進步飛速。眼下,我還有你祖母給我的任務未完成,等我完成後,我們再來切磋,或許那時候你已經在劍法造詣上超過我。”
花水漪眼色瞬間黯然,她看着劍譜,知道祖母絕不會以這種方式來“關心”她,畢竟這上面,沒有祖母的任何字迹,顧青芒也沒有轉達祖母确切的關懷語句,這純粹是師父的一片赤忱,但她早就不是任性固執的那個大小姐了,她非常感激,道:“謝謝師父,我一定會努力參悟。”
顧青芒見她傷勢雖重,卻不危及性命,又有金不換、淮璇玑在側,還斥巨資請了兩個奴隸照顧,想必沒有大礙,于是寒暄半日,就立刻去追淩珑。
花降風跟他說過,霍子臻在南風院時,院中隻種一類花木,就是辛夷花,這種花經過千山門的高手移花接木過,尋常人恐怕聞不到,但是作為千山門受過訓練的門人卻能聞到,且芳香四溢經久不滅,這也是魏鸢能精準找到霍子臻的原因,隻是魏鸢此前并不知道霍子臻就是千山門日夜所尋的前朝遺孤。
顧青芒也順着沿途留下來的味道,一路追蹤至萬蛇窟,見證蛇群的圍獵和淩珑禦蛇的匪夷所思場景,他一開始疑惑過花降風說的話,但此刻一切盡在眼前,不得不信,也逐漸對花降風更為佩服。
真是個,心機深沉又算無遺算的老婦人啊。
天上的那顆金色的星辰,在天空越發閃亮,顧青芒抱着劍,栖息在萬蛇窟旁邊的樹上,等待着時機,轉達花降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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