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岩州城外。
岩州是九曲、穆州、拓州三地交界之處,雖是關口要道,但由于夾在三大勢力中間,并沒有什麼成氣候的武林門派,往來的盡是些江湖遊俠,什麼人都有,不過倒也方便了那些不願暴露身份的武林人士,隻要換上尋常衣衫,不與人動手,就能悄無聲息地融入岩州城,誰也不會發覺。
一行人從樹林中打馬穿行,奔向郊野,疾馳了差不多一頓飯的工夫,便見前方綠蔭之中掩映着一座莊院,門前設着溝渠吊橋,兩名灰衣男子在盡頭守衛,門匾上題了四個大字,書的是“風蘋山莊”。
衆人在吊橋前勒馬駐足,其中一名灰衣人走上前去,隔岸詢問來者何人,兩方雖相去甚遠,可聲音清清楚楚地傳來,如在耳邊說話,顯然内功極是不凡。端坐在馬背上的領頭人便朗聲回道:“我等自司幽山來此,奉家主之命,特來拜會護法。”
那兩名守衛交頭私語了幾句,遠遠地打了個手勢,便有人從山莊内撥動機關,放下吊橋,容他們縱馬通過。
馬隊當中有人小聲嘀咕道:“好大的陣仗,又不是垂星宗自家地界,犯得着這麼興師動衆麼?”
紛雜的馬蹄聲中,身旁同伴小聲答道:“雖不是門派重地,可也是個極為要緊的聯絡之地——你沒見方才他一招手,林子裡下去多少埋伏的弓箭手?”
那人還真沒留心,聽他如此說,忙趁過橋時回頭看了一眼,這回才注意到周遭濃密枝葉間星星點點,如河面泛起粼粼碎光,正是日光照在箭頭上,折射出刺眼鋒芒。
過了吊橋,衆人皆下馬步行入内。走過花木葳蕤,清溪環繞的庭院,來到正堂,那灰衣侍從做了個“請”的手勢,語氣平平地道:“貴客稍候,我家主人即刻便至。”
為首者向他拱了拱手,客氣地道聲“有勞”,帶着手下分頭落座。不一會兒有仆人端茶上來,那人卻隻是端端正正地坐着,并不伸手去碰茶碗。
又過片刻,一道淡青身影自後堂轉出,腳步聲輕得幾近于無,是個散着長發、蒼白俊秀的年輕男人,面上還帶着些許倦容。他看起來比在場所有人都年輕,分明是個一摧即折、弱不禁風的小白臉,那領頭人态度卻異常謹慎,甚至隐隐有些畏懼,見他到來,忙起身見禮道:“見過薛護法。”
薛青瀾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自己走到主位前落座,漫不經心地問:“你是?”
“在下李直,”那人恭謹答道,“是褚家劍派弟子。”
“哦,”薛青瀾道,“為什麼不姓褚?”
李直:“……”
這是他生平最恨的問題,但薛青瀾的面子不能不給。正當李直在腹内搜刮詞句,思考該如何委婉而不失體面地解釋此事時,薛青瀾卻仿佛是略過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話題,繼續問道:“你來做什麼?”
李直微微哽了一下,這才道:“敝派家主與貴宗宗主曾有過約定,日前聽說護法一舉功成,故冒昧來見,還待與護法共商大計。”
薛青瀾嗤地冷笑出聲,端着茶杯道:“虧心事都已經做下了,怎麼還遮遮掩掩地不敢明說?聞衡已被我捉來了,眼下正關在山莊地牢裡——你想聽的不就是這個麼?”
李直讪讪賠笑道:“護法慧眼如炬,正是如此。既然聞衡已束手就擒,還請護法将此人交給在下,在下這就回去向家主複命。”
薛青瀾支着頭,似乎是倦意未消,懶洋洋地道:“褚家劍派好大的架子,手都伸到我面前來了。”
明明是閑聊一般的語氣,李直心中卻“咯噔”一下,背後汗毛乍起,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惹着這位祖宗了。
“褚松正要是真的老糊塗了,就趁早回去養老,少在這攪弄風雨,也不怕浪大颠壞了骨頭。”薛青瀾不無刻薄地譏嘲道,“聞衡如今是什麼身份,多少人想要他的項上人頭?你上下嘴唇一碰就想把人從我這帶走,是覺得我特别好騙,還是貴派根本就不把垂星宗放在眼裡?”
李直遍身冷汗,忙起身請罪道:“護法息怒,是在下失言,本派對垂星宗一向敬重,絕無欺瞞之意!”
薛青瀾也不說話,隻高高地坐在主座上,漠然地垂眼注視着他。
李直弓着背,隻覺得他的視線如有千鈞之重,要将自己整個壓進塵土中去。大堂空曠,其他人都坐着,唯有他像個醜角一般站在正中,唯唯諾諾地做着卑下之狀,這場面帶給他的屈辱,幾乎快要趕上當年在越影山時,他三番兩次地敗于聞衡手下、最後被純鈞派掃地出門之恥。
可那又怎麼樣?時過境遷,他如今憑着自己的本事成了褚松正的心腹,而聞衡卻淪為階下囚,哪怕被薛青瀾攥在手裡,最終不還是要任憑垂星宗和褚家劍派擺布,死在他的精心籌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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