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五年後,陛下重召慶王回京,正是在這一趟途中,世子在京郊保安寺降生。這五年之中,馮抱一重新得到了陛下的信任,尋找第三把古劍的重任又落回了王爺肩上,不過這一次沒有先前兩次那麼順利。”
他停頓了一下,薛青瀾接口道:“二十三年前垂星宗内亂,建在陸危山東麓的總壇被人炸毀,宗門内數以萬計的珍寶秘笈全部毀于山崩。”
聞衡側頭看了他一眼。
九大人點頭道:“正是如此。垂星宗颠覆,古劍當然也不存在了,馮抱一不得已放棄了湊齊古劍的計劃,轉而專心在朝中經營。他幫助陛下整頓内衛,重排九大高手,在暗中處置了一批江湖門派——這十幾年來中原武林看似興盛,其實許多小門派都已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隻剩那幾個樹大根深的門派不好收拾,暫且放着沒動。不過這些人之中也有識時務的俊傑,早早地察覺到朝廷有意翦除江湖勢力,與其等着被人清算,還不如他們主動一步,先和朝廷站到同一邊。”
“世子還記得東陽長公主宴會上,令你名震京城的那一戰麼?”九大人道,“從那時開始,褚家劍派就已經在嘗試接觸朝廷,隻可惜剛一冒頭,竟被你叫一個侍衛打的擡不起頭來,更令慶王殿下注意到了他們的小動作,因此褚家劍派隻能撤回他們在京城的全部人手,暫時收起了入京的打算,不敢再輕舉妄動。”
“這也說不通,”聞衡道,“褚家劍派有意投效,我父王為什麼要阻攔他們?他不是和馮抱一是一夥的麼?”
“我今日來,就是想将這段故事告訴世子。”九大人抿了口茶潤嗓子,徐徐地道,“司幽山地宮的古劍名為‘玄淵’,是先帝在位時王爺親手取回的,二十年來,從沒有人懷疑過它的真假,直到七年之前的某一日,褚家劍派的家主褚松正進宮面聖,為表誠意,他向陛下獻上了褚家珍藏已久的玄淵劍——是那把真正的‘玄淵劍’。”
“據褚松正所言,慶王第二次潛入司幽山盜劍時不慎失手,被時任褚家家主的褚廣臣當場撞破。褚廣臣是光風霁月的一代宗師,并未為難王爺,反而與他秘密地長談了一番,不知道他們二人都說了些什麼,總之最後王爺放棄了玄淵劍,隻帶走了劍上花紋的拓本。”
“王爺最後交上去的是他對照拓本、重新鑄造的一把假劍,由于實在逼真,連馮抱一沒有發現其中蹊跷。倘若褚家劍派不生别的心思,這秘密本來可以一直保守下去。”
站在後人的立場上看,慶王此舉其實是搭救了褚家劍派。如果馮抱一早早得到三把古劍,針對中原武林的大清洗本該在二十年前開始,那時純鈞派、褚家劍派和垂星宗必然首當其沖,就算不至覆滅,也容易元氣大傷。
可惜褚家劍派最終還是辜負了這偷來的二十年,他們拱手送上了玄淵劍,也親手斷送了慶王的性命。
玄淵劍是假的,那傳說中“失去下落”奉月劍自然也是假的,這個謊言甚至讓馮抱一對純鈞劍的真僞都産生了懷疑,不惜冒着被發現的危險,叫褚家劍派再偷了一回的純鈞劍。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在無數撲朔迷離的謊言之中,唯有慶王落下了血色分明的一筆。他曾辜負過旁人的深恩厚誼,最終喪命于盟友的背叛;他不算一個純粹的江湖人,卻以皇室貴胄之身,為一群毫不相幹的江湖草莽擔下了二十年飄搖風雨。
不知道當他被玄淵一劍穿心之時,是否曾有一刻為自己錯付的“俠義”後悔過?當謊言破滅,屠刀落下,他心頭閃過的是誰的影子?是将他推向今日境地的幕後黑手,還是被他庇護在羽翼之下的幸存者,抑或是本無冤仇,卻被他踩在腳底、一輩子也沒有再爬起來的踏腳石?
倘若他在天有靈,看到自己唯一骨血再度站在相似的岔路口,面臨着同樣的抉擇,心中又會作何感想?
事已至此,聞衡無處去問答案,也不必再問答案。
薛青瀾憂心地望着他過分沉靜的神色,忍不住輕輕叫了他一聲:“衡哥?”
“沒事。”聞衡拍拍他的手,低聲道,“早知如此,上回就不應該隻砍褚松正一隻左手,便宜他了。”
深埋多年的血仇真相被一刀挑破,他竟然還能保持鎮定,沒有被憤怒沖昏了頭,也沒有失态到沖動地做出決定,九大人幾乎有點佩服他了。但他的目的還沒達到,必須要再給聞衡添一把火,于是話鋒一轉,忽然又提起了一個毫不相幹的話題:“世子,我身在内衛十幾年,奉命監視勳貴宗室、文武百官,卻兩次都沒有認出你,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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