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香月護着燭火反問:“裝錢還不夠嗎?”
邝簡鎖着眉頭沒說話,他原以為錦衣衛督查百官,秘道裡必然是各級官員的秘密,他原想拎出來北京兵部的冊子看一看,誰知道逄正英這三品大員不思公務竟如此伧俗。
他小的時候金陵的官民還都不是這樣,當時的官怕露富,怕出錯,天子賜幾處田莊,為名聲慮,稅租都不敢多加,房屋輿馬從不逾制,紅白之事更不張揚,可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整個城池開始了它肆無忌憚的繁華奢靡,想怎麼鋪張便怎麼鋪張,想怎麼擺闊就怎麼擺闊。若不是此等風氣,想來邱翁也不會十一年前被迫離鄉北上,兒子後來又累死路上,逄正英也不會以區區金陵鎮府司指揮使之身,盤下這開國重臣的開平王府,鬧出今日風波。
兩個人如是沉默地走了一盞茶功夫,一陣風掠過,邝簡感覺到空氣中濕氣變重了,緊接着,他聽到了清晰的水流聲,殺香月護着燭台帶着他轉過急彎,隻見眼前驟然寬敞起來,水流奔騰,眼前是高達數丈的閘槽和隧道,隧道盡頭隐然有光,水流的兩側坐着兩套漆黑的龐然大物隆隆作響,燭光照不出全貌,但是聽其聲音和音動,似乎是絞刀,每套至少有六噸重。
“過了前面的閘門口就出去了。”殺香月為他解釋,單手搬開路障,露出一條長長的防台。那是涵洞裡類似橋梁、棧道一般的路段,直通隧道外,“要小心,不要栽下去,會被絞刀攪碎的。”
邝簡垂頭一瞅,看見漆黑的濁水上積攢着一坨坨看不出樣子浮沫,料想那應該是絞碎又未曾沖落的落葉枯枝,他輕輕掩了下鼻子,跟着他上了防台。
夜路,又是這樣潮濕光秃秃的防台,走起來其實是很兇險的,但殺香月藝高膽大,腳步輕捷地在前面引路,時不時還幫邝簡踢掉滑溜溜的青苔地癬,兩側巨大的銅制絞刀有力地絞動着水流,濁水夾雜石頭,“砰砰”地在防台上撞出敦實的聲響。
走至一半,殺香月忽然小聲說:“今日還未曾謝你。”
水渠涵洞空曠,将那一點點聲音回蕩得山響。
邝簡漠然反問:“謝我什麼?”
殺香月背着一隻手,垂下頭,又壓低了聲音:“我被鎮府司指認為元兇,謝你救我為我洗刷冤屈。”
他正午被錦衣衛帶走時原本不指望邝簡了,沒想到邝簡卻真的言出必行說到做到。
水流嘩啦啦地不斷地撞擊着防台,一片水聲中,邝簡闆着臉,不說話,嘴角卻忍不住翹将起來。
許是許久未聽到回音,殺香月又看不到身後人的表情,他走在前面越走越心虛。诏獄裡邝簡那一句“别急,這便救你”,魔障一樣來回缭繞在他的耳邊,下午與傍晚他又親眼見了邝簡是如何有條不紊地斡旋府衙、偵破案情,他認識他隻這一天,可這個男人的圓滑與剛直、理智與勇猛、坦率與擔當,卻全都瞧了個遍,他感激又欣賞,便想表達出來讓他知道。
可是他說完,身後人久久不回話,弄得這場面十分尴尬,好像人家今日出手全是職責使然,是他自作多情才以為這人是為了他似的……殺香月緊張地用手背蹭了蹭褲縫,幹笑着咧咧嘴:“捕爺禀氣端方,出手相助許不是為了小民,但我既受了恩惠,便還是要道謝的,今日能遇見您……啊!”
殺香月顧說話沒顧腳下,腳底一滑,整個人忽地倒蔥一樣栽了下去!邝簡聽他誇贊正聽得心曠神怡,正等着他多說點兒,誰知這突然的“撲通”一聲簡直吓了他一大跳,一個箭步上前抓着殺香月的領子,把人拽了出來。
水鑽進了殺香月的身體,衣服濕了,鞋襪濕了,雖然邝簡夠快,但是他還是嗆了兩口水,頭發黏在臉上,樣子狼狽極了,水下巨大的絞刀毫不留情地從他下面滑過,方才不覺得,現在才知是命懸一線,他扒着邝簡的胳膊咳水,另一手去摸前襟裡的包裹的文卷,放下心來:“還好,沒濕透”。
雖知不大應該,但邝簡瞧着他這身狼狽模樣,胸口震顫,忽然間,樂不可支地“哈哈”大笑起來。
第18章墜伥鬼(3)
一重木櫃,一重鐵壁,先從百子櫃中間的縫隙左右分開,一折,兩折,三折……
秘道的門,匝匝匝地開啟了。
“秘道共有三條出口,一條直通府外,一條連北鎮撫司,一條連城北北門橋,城北山源遮蔽,地勢平坦,賊人應該會往北門橋去,江行峥,你帶人去北門橋閘口圍堵,一部分人跟我下密室,我們前後夾擊!”儲疾已經猜到那個人的身份了,那人不按常理出牌,行為難以預料,若真讓他拿到了什麼東西,為死去的逄大人慮,為他自己的前程慮,他拼了命也要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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