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瓶罐頭卻早就壞掉了,打開隻剩發黴的水果和酸腐的臭味。那些破碎朦胧的往事随已過的保質期一同在記憶裡腐爛變質,記得最清晰的隻有對方最後出門拎着的那個帆布包。
周皓在高中時成績向來拔尖,順利地考上了首都的名牌重點,那所就連從未讀過書的村口老太都知道的學府。要是擱在以往,政府是要專門派人拉了橫幅去學校裡祝賀的。周皓母親捧着鮮花,身後跟着前來恭喜的校長。結果幾個人滿面紅光地推開門,卻撞見他們兩個在角落裡擁吻。
陳安至今都記得那個瞬間,對方正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們一起走吧,一起去首都。
他們逃離得無比狼狽,被迫出櫃又和家裡鬧翻,好在周皓申請了助學金可以免掉學費,他卻沒那麼幸運。陳安當時才剛結束高一,周皓建議他不如去首都,争取留在同一個城市,那裡還有更好的學習條件。
那時候每個人都太小,總覺得隻要堅持就能得到所有想要的東西。陳安當時還未成年,花了很大力氣才找到份謀生的工作。他白天打工,晚上去參加夜校,兩個人經常忙得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一次,能夠共同談論的話題也越來越少。
周皓看上去斯文内斂,貧寒學子的勵志故事又十足賺到唏噓和同情,教授對他青睐有加,主動幫忙申請了留學的名額,甚至有意無意地讓他和自己的女兒接觸。周皓任由那個活潑靈動的女孩挽住自己的手臂,沒掙脫,隻是把留學申請表攥得更緊。
直到那一天,周皓終于從學校回到陳安租的地下室,帶給他的卻是自己要出國的消息。
陳安沒什麼激烈的情緒,在汽修廠打工實在是太累了,他連發火的力氣都沒有。隻很平靜地讓人滾。
他從來沒有告訴過賀璞甯,他們當年其實很像,都是買了張沒有目的地的車票,在人最少的一站下了車。
礦區的土地幹裂堅硬,卻沒有想象中那麼難紮根,這裡有太多外來打工者,沒有人會在意他們背後的故事。
再見到周皓,陳安的第一反應是要跑。可在木闆床上躺了幾個小時,他突然又想通了。自己現在有家有戶,好不容易混了口飯吃,何況還帶着個拖油瓶小崽子。橫豎是對方先不做人的,實在沒有再退一次的道理。
這次他非要把人打趴下不可。
周皓還在繼續說:“這些年我一直沒有結婚,畢業後第一時間回到了首都,也托各種關系在找你——”
他根本懶得再聽,幹脆利落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而後毫不猶豫地朝聲音的來源處砸了過去。
石頭塊頭不小,周皓捂着被砸中的肩膀,立刻發出了一聲沉悶的痛呼。
陳安才不管這些,他像丢沙包似的從地上撿起更多的石子,一股腦地往身後抛:“老子十年前就想這麼幹了!周皓你這個不是人的玩意兒!”
亂石如雨點般霹靂啪啦砸在身上,周皓手裡也沒有任何能遮擋的東西,隻好用胳膊擋住自己的臉,飛快地邁了兩步,一把抓住了陳安的胳膊。
“陳安,你冷靜一下!我們有話好好說!”
“冷靜個屁!”陳安對着他大罵,“當年你要出國的時候怎麼不想着冷靜!”
周皓将他的手腕抓得更緊,勒得指節泛白,話語卻還是溫柔的:“這麼多年,是我對不起你。”
手中的石頭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上,陳安見掙脫不開,直接擡腿朝着對方的膝蓋踢了一腳。
膝蓋處立即傳出尖銳的疼痛,周皓卻沒松開手,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現在過得不好,陳安,你再給我個機會……”
“我過得好得很,用不着你惦記!”
“陳安。”周皓回想起看到的面館全貌,甚至比他們當年在首都的地下室還要寒酸,“我們年紀已經不小了,别賭氣。”
周皓說錯了,他并沒有在賭氣,他隻是想給這十年的人生勉強讨回點微乎其微的公道。
陳安喘着粗氣,猛地甩開對方的胳膊,紅着眼睛看向他:“周皓,你真他媽不是個東西。”
已經過了十點,賀璞甯站在店門口,還是沒看到陳安的影子。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出門找人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不過兩個人都沒有開車,隻步行的話,應該不會離得太遠。
賀璞甯試着沿陳安習慣的路線往山腳處走,他翻出來一個手電筒,不過很久沒用,已經馬上要沒電了,隻勉強照出半米的距離,在黑夜裡閃着微弱的光。
他走了十幾分鐘,手電筒還是沒撐住,忽閃了幾下徹底熄滅了。
深夜的礦場空蕩靜谧,隻有昆蟲微弱的叫聲。賀璞甯平靜地收了手電,沿着公路繼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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