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嫣然摟着母親的手臂撒嬌:&ldo;女兒聽說爹爹過來的時候臉色不好,所以才來看看是怎麼回事。&rdo;&ldo;狡辯!&rdo;孟素蓉好氣又好笑,&ldo;聽就聽了,不許說出一個字去。你也大了,當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這裡頭的話若傳出去,弄不好咱們全家都死無葬身之地。&rdo;幸好女兒素日就是個嘴緊的,心裡也藏得住事,隻是畢竟才十歲的孩子,不怕一萬隻怕萬一。顧嫣然認真點了點頭,挨着母親坐了一會兒,小聲道:&ldo;娘,他們說的是真的嗎?&rdo;孟素蓉又深深歎了口氣:&ldo;别說他們無憑無據,就是有‐‐還要看皇上聽不聽。&rdo;&ldo;這樣大的罪,皇上怎麼會不聽呢?難道呂家村的百姓不是皇上的子民嗎?&rdo;孟素蓉覺得今日她隻剩下歎氣了,這話要怎麼對女兒說呢?女兒十歲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官宦人家的女孩兒,絲毫不知政事的也有,精明通曉的也有,到底哪一樣才是對女兒更好呢?&ldo;這些‐‐以後娘慢慢再說給你聽吧,有些事一句兩句也講不清楚。&rdo;孟素蓉坐了這樣久,又字斟句酌地與呂良和謝宛娘說了這半晌的話,實在是累了。顧嫣然一見母親面露倦色,連忙扶了母親躺下,又把錦心叫進來伺候,自己帶了丹青悄悄退出去。剛到月洞門口,就見白姨娘風擺楊柳似地走來,見了顧嫣然便笑道:&ldo;大姑娘這是剛從太太屋裡出來?&rdo;&ldo;是。&rdo;顧嫣然微微皺眉,&ldo;母親剛剛歇下,白姨娘是有事?&rdo;白姨娘掩了嘴笑道:&ldo;既然太太剛歇下,那我就不打擾了。&rdo;轉身與顧嫣然一起往外走,笑道,&ldo;怎麼老爺太太将兩個戲子留下,這是‐‐打算叫戲班子明日再唱一日?&rdo;顧嫣然隻當聽不懂她的意思:&ldo;祖母若喜歡,就再唱一日也使得。&rdo;白姨娘眼珠子轉了轉:&ldo;怎麼,太太是喜歡那小丫頭的戲?可我聽說她不過是個龍套,自己唱不來的。&rdo;顧嫣然讨厭與白姨娘說話,見她沒完沒了,便沉了臉道:&ldo;母親喜歡聽誰的戲,姨娘也要過問?&rdo;自打她記事起,就沒少見白姨娘抱了浩哥兒在顧老太太處調三窩四,雖說孟素蓉是個拿得住的,可也因此受了不少氣。尤其年輕時,常常夜間獨對孤燈垂淚,倒是後來年紀長了,大約是絕了生嫡子的心思,反倒不常為了顧老太太的偏心難過。隻是在顧嫣然心裡,卻是牢牢記得那些年夜間醒來,看見母親坐在燈下,臉上濕漉一片又要壓抑着聲音的情景了。白姨娘不防顧嫣然會這樣直通通的拿話來頂她,待要頂回去又有些底氣不足。妾到底是妾,在顧老太太面前她能挑唆着給孟素蓉些氣受,也不過是仗了顧老太太是婆婆罷了,如今老太太不在,顧嫣然卻不買她的賬,隻得幹笑道:&ldo;我不過問問罷了,大姑娘怎的這樣大氣性……&rdo;顧嫣然邊走邊道:&ldo;姨娘還記得如今母親派了你照顧祖母麼?這會兒你該在園子裡陪着祖母看戲才是。&rdo;白姨娘是瞧着顧運則将那一對少年戲子帶走,隻覺得蹊跷。她雖與顧運則是打小相識的,但進了顧家之後,外頭的事顧運則卻是一句都不與她說的,反倒與孟素蓉有商有量。白姨娘心裡一直不舒服,越發的什麼事兒都想打聽打聽,偏偏卻又不敢公然地表露出來,吃了顧嫣然這幾句話也隻得罷了,對着顧嫣然的背影狠狠白了一眼,回園子裡伺候顧老太太去了。各自尋前程(下)戲班子被帶走兩個人,也将班主吓得不輕,待呂良和謝宛娘回來将編造的話說了,一班子的人才都透過氣來。班主倒有些可惜,呂良幼時跟縣裡的衙役學過些拳腳,又是農家少年做慣了活計,身子結實靈活,且他内秀,學什麼都是一點就透,雖說才來班子裡兩年多,武生的戲卻是學會了好幾出,若是再調教幾年,怕不是個台柱子?就是謝宛娘,雖說嬌嬌的不下苦功,但勝在扮相讨巧,嗓子也好聽,一樣能招攬客人。隻是再怎麼說,如今人家想要回鄉過安穩日子總是好事,班主也不好攔着,反而拿了兩串錢給兩人,彼此說了幾句道别的話,便各自分開。楊媽媽早快手快腳将屋子收拾了出來,看看安置妥當,便跟錦眉二人悄悄退了出去。謝宛娘這才擡起頭看着呂良:&ldo;良哥哥,你真要去從軍?&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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