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苟杞的狀态仍舊未完全恢複,她總是犯困打盹兒,經常是你以為她在發呆,她其實已經睡着了。在元榛拍攝最後幾個鏡頭時,苟杞跨坐在馬紮上兩手插兜兒靠着車身再度睡着了。
夢裡車來車往的喇叭聲聽起來特别刺耳。她在派出所門口一顆大榕樹廣展的樹冠下與一個年輕的警察對話。她的聲音既平且直,仿佛人去世以後的心電圖,年輕警察的聲音壓得很低,偶有情緒不穩的起伏。
“她跟你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生活不會好了’?”
“對,前幾天給我發信息說的。”
“什麼原因她說這個?”
“不知道。”
“你怎麼回複她的?”
“我沒回複。”
“她這麼說顯然就是遇到事兒了,她是你的朋友吧?你為什麼不多問問?”
“她一直就是這樣的說話方式。是你不了解她。”
“哦,你了解她,那她為什麼跳樓呢?”
……
年輕警察給了她極為輕蔑的一瞥,轉頭進了派出所大門,一倏忽不見了。她垂着腦袋在原地怔怔站着,須臾,沿着道旁高高的院牆在刺骨寒風裡踽踽離去。她的右手手腕上挎着個白色塑料袋,裡頭是陳雯錦留給她的遺物——她跳樓前特地去銀行取空的三萬塊錢。陳雯錦不過是個學生,也隻有這不知攢了多久的三萬塊錢了。
4.
太陽落在大道盡頭的地平線上,再有片刻便要消失了,但層層疊疊的晚霞卻特别漂亮,自大道盡頭一直鋪到群山之後。在夕陽與晚霞的盡頭,影影綽綽有幾隻寒鴉。
苟杞在令人窒息的蟬鳴聲裡一個激靈醒來,入目便是元榛骨節分明的腳——理療師正在車門口給元榛敷腳踝。苟杞腦袋有些懵,盯着那隻腳半晌,直到一陣腳步聲傳來。她輕輕一吸鼻子,轉頭望向天際。
是劇組裡的配角演員來問元榛要簽名的。
元榛用兩分鐘将人打發了,再謝過理療師,給自己穿上襪子,問苟杞:“你看那邊那堆雲彩的形狀像不像一隻狗?”
苟杞順着他的指引望過去,嘴角輕輕勾起。真的像,而且是一隻粉色的狗。
元榛注視着苟杞,問:“你剛剛夢到什麼了?”
苟杞輕輕摩挲着膝上的保溫杯,聲音刻意壓得很低,說:“我夢到在拘留所裡吃飯,有個肇事逃逸的老賴不許我吃煮雞蛋,說聞不了那味兒,我把雞蛋整個杵她喉嚨眼兒裡了。”
元榛聽完給她豎起了拇指,仿佛在說“漂亮”,根本沒有被吓住的迹象。
“一會兒晚飯給你加倆煮雞蛋。”他說。
胡不語和陳霖跟劇組溝通清楚回來了。
胡不語大略講了下通告單上的内容。簡而言之,就是說因為氣象局說明天有雨夾雪,所以明天直接拍攝“江湖”雨雪天裡被父親抽打的劇情——電影的第一個小高丨潮劇情。
之後由陳霖開着房車,一行四人前往申縣唯一的一家四星級酒店。
雖然劇組工作人員在上午從機場接回他們的時候就态度特别好地提前打了預防針:雖然是四星,但酒店環境甚至不如大都的三星,老師們受累了。但是四人在酒店門口下車——甚至都沒有直達酒店内部的地下停車場——仰頭望着略有些斑駁的牆面,仍是受到了不小的沖擊。
陳霖解釋道:“申縣就是個普通的西北小縣城,沒什麼曆史遺迹,也沒什麼自然地理景觀,所以旅遊業酒店業都非常不景氣,啊,‘不景氣’這個詞不合适,應該說近乎是沒有。申縣的常住人口可能都不如南方縣市下面一個鎮多。”
元榛沉默兩分鐘後,當先擡腳往裡走。
起碼先把承諾的倆雞蛋讓人給煮了。
第五章可能是吊橋效應
1.
當夜,導演、編劇和主要演員在導演的房間裡就着一壺老酒和幾個下酒菜讨論劇本至深夜。他們這些人在剛接觸劇本的時候就在大都組過好幾回局,至此時,該吵的架已經吵過了,該拍的桌子也已經拍過了,隻剩下一些細節的調整,比如片中诙諧元素的尺度和多寡,比如如何用不動聲色的方式表達劇中屈指可數的溫情情節。所幸在座的彼此都相當熟悉,了解各自的能耐和短闆在哪兒,所以溝通起來十分順暢。
元榛回自己房間裡時是微醺的狀态,呼吸些微急促滾燙,腳步些微踉跄,但腦子裡清楚。
“叮——”,有新消息進來了,發件人是他的新助理苟杞。
苟杞:明早七點半化妝,所以最晚六點四十起床早餐去拍攝現場。你的營養師和健身教練五号到組。
于理開機儀式後突然說,元榛最好能再減重六到八斤,這樣比較貼近“江湖”十八九歲的伶仃狀态。申縣的戲大部分拍的是“江湖”高考失利後的這個階段。于理說完直接叫了副導演到跟前,要他重新排通告。元榛便也幹脆地直接吩咐胡不語去向朝歌要人了。在不影響拍攝的情況下一周内減重六到八斤是需要專業的人在側的。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口欲期 玫瑰花房+番外 我靠治療反派續命(穿書) 我怎麼可能有五個爸爸[星際] 室友是隻狐狸精+番外 喜遇良辰+番外 荒涼地 李沐塵 撿來的白蓮花是我道侶 季節性戀流感 夏天+番外 多血質和抑郁質 不要亂摸石頭 我與病嬌共沉淪 假少爺淚失禁後成了萬人迷 我的養狗方式好像有問題 我們強O不逼A的 (僞裝者同人)鳏夫獨白+番外 重生後我成了五個大佬的白月光 人間相逢